同齊青墨用過皇宮的早膳後，我心滿意足地扶著腰摸著鼓脹的肚子隨他一道去賞臨晨殿內的碧蕖池，雖然殿池很美，但我委實沒有欣賞的意思，方才撐的過了些，現在一心隻想找個柔軟地兒舒服地躺躺。

    “臨晨殿是在我五歲生辰時皇父賞賜於我的，殿內有三林五池，很是壯觀華麗，餘兒，你不是喜歡飲用潭飲嗎，我這兒倒是有許多，足夠你喝上個十年半載的。”

    “呃，那個……”

    “餘兒，很多人都羨慕這座殿的景色，可是我從不在乎這些，隻想要父皇哪怕抽出一會兒時間來見見我，就足夠了……”

    齊青墨微微皺眉眺望著碧蕖池中央的那朵開的最好的粉荷，一雙幽黑的眸子深不可測。

    見他這樣這副樣子，我實在不好意思再去打斷他敗他興致，隻能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一臉深沉歎道：“大兄弟，本寨主懂你的苦，畢竟在我五歲時，肩上挑起的不隻是一個寨子，而是一千餘人的整個世界啊。”

    突然感覺頭頂閃過一道寒光，背脊起了一陣涼意，我趕快低下頭，呃，本寨主果然不適合做安慰人這份差事……

    一日齊青墨牽著我逛賞了許多處，品了各類剛進貢的糕點，還教我茗茶，學了半，我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

    每個人的賦都不同，都有各自該待的位置，就好比本寨主，生就適合戰場，茶這種東西，大概我是永遠都學不來的。

    齊青墨又遞來一盞茶甌，我澀笑了兩聲，吃了他那多珍貴的糕點，這番還真不大好拒絕他的一片好意，但話又回來，這些所謂的茶著實味苦，且我已連飲了十餘杯，再喝下去，這趟皇城之旅怕是有來無回了。

    我正苦惱著是接還是不接這盞茶，忽的聽得一聲似女婦又似男童的尖利的聲音。

    “奴才見過殿下與……”

    趕緊滿懷感激之情地別過頭去尋這聲音的主人，隻見一個滿臉褶紋卻麵色鮮潤的公公正和藹慈祥隱攜著一絲疑惑地對我笑著。

    “啊哈哈，我……你稱我為孟餘便好。”

    “奴才見過殿下與孟公子。”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一身男裝，嗯，孟公子這個稱呼本寨主很喜歡。

    以前我隻在孟程的雜卷見過一些公公的畫像，今還是頭一次見著活的公公，加上隨從的一行三、四十個嬌答答豔滴滴穿著十分涼快的侍女們齊齊行禮，自然倍感驚奇。

    身旁的那位將茶放下，默默抬手手指輕劃將我張地老開的下巴合上，微微稍整衣裳，淡淡地抿了一口茶對亭外的公公頷了頷首。

    尖利聲音得到允許便繼續響起。

    “殿下，明日就是兩年一次的選秀日，皇上命奴才來詢問詢問殿下的意見，今年殿下覺著怎個選法才有意思，還是照著前年的蒙眼……”

    “鄭公公。”

    齊青墨淺皺眉頭掃了眼顯然受了些許驚嚇的鄭公公，眼光落到了此刻我垮的更誇張的下巴。

    “餘兒，先別誤會……”

    “鄭公公，前年太子是怎挑選秀女的？你繼續。”好家夥，原來他還有這種癖好。

    站在原地不動的鄭公公雙腿有些顫抖，頗顯為難地瞧瞧我又偷偷望望麵露沉色的齊青墨。

    半晌，齊青墨又少抿了口茶。

    “鄭公公，既然餘兒問了，你便答吧。”齊青墨閉目言。

    接著鄭公公便誠誠懇懇哆哆嗦嗦一五一十地解了我的疑惑，滿足了我的好奇心。

    原來，這是齊青墨第一次被皇上要求選妃時臨時想出來的，所謂的蒙麵選秀就是終審的那場讓所有入選的秀女蒙上雙眼，盲選夫婿，若選中皇上或皇子，則飛上枝頭變鳳凰，若選定的是侍衛或公公，便入宮當宮女。

    然而這些年來卻沒有一個秀女挑中過太子，憑我的直覺，這一定不是巧合，我挑眉剛張嘴想問齊青墨這其中的玄妙，便得到齊青墨一個眼色，我瞥了眼表麵仍舊不敢動但神色極狡黠的鄭公公，不動聲色地閉了嘴。

    等遣回了鄭公公一行人，與齊青墨回到了寢宮，洗漱完躺至榻上時，他才握住我的手稍許爽朗地笑道：“餘兒很聰明，發現了選秀之間有疑點。”罷，還不自禁地刮了下我的鼻頭。

    我靜靜等待著下文。

    “其實很簡單，我隻要易裝為侍衛，讓部分太監侍衛摘帽，那些秀女們一碰到我的帽簷便會離開，摸到脫了帽的身形與我相似的侍衛或公公便會立即摘下眼布，根據規則，我便得以順利逃過。”

    這席話時，齊青墨眼底滑過一絲苦澀，握住我的手又緊了半分。

    “自認命我為太子後，父皇漸漸開始催促我納太子妃的事情……大概是想要更好地監視我吧，可是我並不想要那樣的婚姻，我從便是看著皇父那些不幸福的婚姻長大的，我深深切切地明白這種婚姻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