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全海連連應聲，腳下打個兩個跌，飛似的往頭去了，沒多會，身後跟著一個女子出了來。

    那女子身上穿著宮中最低等的老綠色衣衫，下著一團皺巴巴的綢布裙，下擺沾著水漬，低頭跪在地上，雙手瘦如枯爪，泛著不正常的浮白色。

    “你就是桂香？抬起頭來。”溫蘭九凝聲道。

    女子似乎有些害怕，身子顫了顫，才慢慢的抬起頭，眼兒飛快的梭巡她一眼，身子猛的僵直了，她顧不上什宮規禮儀，一麵上下打量，一麵眸中帶淚，“您……您是殿下？”

    鈴蘭才要斥責無禮，便被溫蘭九喚住了，她蹲下身，與其平齊，“你是當年芸嬪身邊的宮女桂香？”

    桂香聞言似是有些失望，低下頭去，“是，奴婢正是桂香。”

    “如此，我身旁正是缺個宮女，今日先跟我去景陽宮，明個我叫朱迎春改冊。”

    劉全海見此，連連跪著匍匐幾步，舔著臉問道，“不知公主殿下院子可缺個灑掃的沒有，奴才……奴才……”

    鈴蘭冷哼一聲，“啐，沒福分的東西，景陽宮也是你肖想的地方？”

    桂香這個名字，是溫蘭九從恢複位份的麗妃嘴聽來的，那個女人，心機深的很，這場似是而非的鬧劇，秦常在沒了孩子，皇後也瘋魔了，她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七悶聲道，“如果麗妃沒懷了身子，她未必與你聯手。”

    溫蘭九笑，要不，老都幫著她呢！

    溫蘭九冥冥之中覺得，桂香這個人，似乎代表著一段封存已久的宮中秘辛，但為什麗妃會透漏給她，她尚且還不知道，不過，她還要給麗妃燒一把火。

    長安城中，原有一座香火極為鼎盛的佛寺，寺廟有個老和尚，法號智通，擅看人因果，後經人引薦，進了護國寺，一直是長安城中各大權貴的座上賓。

    而這位座上賓，正好坐在馮家的座下首，今日是娘娘省親的日子，馮家人處處不是透著喜慶勁兒，再加上智通大師主動上門，這樣的好事，打著燈籠都難找的。

    馮老夫人穿著鴉青色的褙子，頭上隻簪了一支老鳳釵，坐在老和尚的上首，對麵是馮家一竿子家眷，主座上空著，不時有丫頭子來報，宮來消息了雲雲。

    眾人等了約莫兩個時辰，才有人來報娘娘已經準備從宮出來了，眾人忙忙收拾齊整，都侯在馮家大門外等著，不多時，遠遠的一行七八個太監在前頭引路，後頭玉輦跟著，玉輦之上，影影綽綽的坐了個人，薄紗擋著，看不真切。

    馮老夫人連忙領人站定，等人近了，下了玉輦，便叩首行禮，麗妃微微錯身，讓出半禮，眼中含淚道“祖母可折煞我也。”

    麗妃本名馮鈺君，是家中獨女，長得又美豔，自就備受寵愛，送進宮時，馮老夫人著實難受的好些日子。她上頭有兩個哥哥，大哥是庶出，早就下南方做買賣去了，二哥卻是實打實的在京中任職，前途無量。

    一行人又是哭又是笑，簇擁著她進了內院。

    待大家落了座，馮老夫人道，“娘

    娘如今懷了龍種，今時不同往日，實不該這時候出宮來。”

    麗妃雙手籠著腹，眼中的紅還沒褪下去，“一隔幾年不見家人，孫女兒實在想念的緊，若不借著這次機會得以出來相見，隻怕往後便更難見了。”

    的老夫人又難受了起來。

    智通大師坐在下首，眼觀鼻鼻觀心盯著自己的鞋麵，等到麗妃娘娘的注意力終於從馮家身上轉移了過來，才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貧僧參見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