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掏空了我的身體後,韓承憲依舊處於失聯狀態。我知道他是身不由己,但仍感覺自己像是被宿主拋棄的軀殼。辦公桌上的綠色盆栽枯死了,幹癟焦黃的模樣看不出以前是哪種植物。我絲毫不感覺心疼,即使這是毛伊的禮物,也許她也給別人送過。我端上盆栽穿過辦公區,在休息室的垃圾桶邊停下來,然後揪住它的主幹從疏鬆的土壤連根拔起。
“孫之遜?”
“嘿,一部經理,”為什這個白癡總要在我心煩意亂的時候出現,“有事嗎?”
“算是吧,”一部經理猶豫地,“你覺得我現在該跟她表白嗎?。”
“什?”
“就是她呀,她。”
“噢,”我心領神會地笑道,“你們進展得怎樣?”從櫃子取出兩個杯子,擰開咖啡罐,“幾勺?”
“一勺,一勺就可以了,謝謝。”他從不喝咖啡的。
“你們私下聊得好嗎?”
“我覺得還可以。”
“所以,你想約她,然後表白?”
“是。”
接過我泡好的咖啡,一部經理把杯子放在桌子的一側,這可不像他啊。
“去椰子樹,去電影院,去遊樂園。”我,“是趁熱打鐵,還是欲擒故縱?”
“我打算,先清除障礙。”一部經理的眼神沒有絲毫躲閃,他直勾勾地盯著我,麵色陰沉,“四部經理,也喜歡她。”看來我把一部經理調教得很好,至少提高了智商的額度。
“你知道多少?”
“我猜,他們曾經在一起過。”
“是嗎?”我漫不經心地用手指在杯口畫圓。
“我看到了他們的合照。”
“什樣的合照?”
“就是情侶那樣的合照,”一部經理不耐煩地,“你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我提高音量,誘導地問道,“關鍵是你打算怎做?”
“我準備和她攤牌。”
“那你的意思是穩操勝券了?”
“不……”
“那你憑什攤牌?”
“我……”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憑什這做!?”在我不容置疑地反問中,一部經理猥瑣地耷拉著腦袋和肩膀,又回到了從前那副窩囊軟弱的慫樣,“來點咖啡。”我建議,他雙手抱住杯子,艱難地喝下一口,然後中規中矩地坐著。
“那,我該怎做?”
“他們之間,完全結束了嗎?”
“我……”
“她對四部經理還有感情嗎?”
“我,我不知道……”
“她要是拒絕你,那會是什原因呢?”
“也許……”
“別猜了,就是最現實,最殘酷,你最不願意接受的那一部分。”
“孫之遜,你能幫我嗎?”一部經理懇求道,我以為他還能有些骨氣。
“就像你的那樣,清除障礙。”
“四部經理?”
“對,”我,“他必須離開公司。”
“但是該怎做呢?”
“這不是我的問題,”我喝下一口咖啡慫恿他,”你得為自己增加籌碼。”
我試圖讓一部經理明白不擇手段這四個字的應用,他現在還有些迷惑,凝固的瞳孔像顆堅硬的玻璃球,麵模糊的人影凹凸扭曲。一部經理會怎做呢,我很好奇,他畢竟不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我倒是很期待一部經理這會兒就衝出去,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四部經理大吵大鬧,然後雙雙出局。省時省力高效率,雖然我還在總監辦公室的外麵,但已經開始體驗新一輪的思維模式了。
一部經理站起身前腳剛離開休息室,四部經理後腳就跟了進來,他麵露難色地卡在門口。我推了推一部經理的那杯咖啡示意四部經理坐過來,和所有的年輕人一樣,他也同樣帶著意圖明顯的表情。四部經理以為這杯咖啡是特意為他準備的,略燙,還冒熱氣。他如坐針氈,握著杯子喝了一大口,褐色的咖啡頓時過半。四部經理咽著唾沫,喉結上下移動。
“我知道她為什不願和好了。”
“為什?”
四部經理把頭朝肩膀的一側偏了偏,不用看也知道他指的是誰。一部經理正在商務四部附近走動,然後一點點靠近心儀的對象。
“是他,一直都是他。”
“所以呢?”
“我們還沒分手。”
“區別在哪?”
“我沒提出來,她也……”
“所以你是在等她提出來,等她來做那個提分手的壞人?”
“不是……”
“你已經失敗了。”
“我知道我是有點玩世不恭,但……”
“不不不,”我捏著勺子在咖啡畫圓,“如果是因為這個,她從一開始就不會跟你在一起。”
“可……”
“你是輸給了別人。”
我就喜歡這樣一針見血地戳中對方的痛處,看著四部經理悲憤不已的樣子真是過癮。他眼膨脹的血絲如同蠕動的寄生蟲般恐怖,目眥盡裂的樣子甚是可怕。我興奮到難以自製,幾乎要衝出休息室,接著告訴一部經理他的對手就這在這,然後看著四部經理從麵慢慢走出來。決鬥,為了一場戲劇性的衝突!
“我要讓她回來……”
“當然。”
“孫之遜,你覺得我可以嗎?”
“別懷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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