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褪下自己的鳳鐲，交與晁師傅仿製玉飾。在這之前，我對他千拜托、萬拜托，哪怕能留下很窄的一個環也好，我想保留鳳鐲的一點殘骸。

    他答應了，甚至幫我保留一半的寬度。

    在他下刀前，我的心一陣抽痛，想哭，卻因為這必要的犧牲，而止住眼淚。半下來，我、梓棘禦和燕舞落，圍在他身旁，看著他把玉飾造好。

    我們端詳著兩件難以辨得的玉飾，歡欣鼓舞。

    我要梓棘禦把真品藏好，改配戴仿品在身上。時間過得很快，皇後所的祭祀大典便是今日，一大早，我就幫梓棘禦淨身，一邊出計劃。

    我搓著他的身體，嚴肅道：“祭典快結束之時，我會奪走殿下的仿玉，並毀去。到時請殿下一定要吟唱＜虞美人＞，記得要一邊哭、一邊唱著。”

    他皺著眉，抱怨道：“為何我要邊哭邊唱？”

    我狡黠笑道：“因為我們必須演一出戲給皇後看哪。你還得同我決裂呢。”

    午時，祭祀大典開始了。

    如我們所猜測的，皇上因為身染重病，無法參加，由笛皇後代替。在今，我也如願見到了與皇後勾結的太師，他看來是個溫文儒雅的美髯公，沒想到腹盡是壞水。

    鑼鼓大響。

    我同文武百官手握線香，朝三拜。這場祭祀大典，無論貴賤，全都要出席在祖廟前。祈求的事也很多，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等國家大事，不過皇後心，想得肯定是自立為帝吧？

    總算在更夫打了未時，祭典儀式才算結束。眾臣們向宮女領取祭拜好的水酒，各個朝一敬。

    我因為是下人的身分，隻能站在梓棘禦的身旁，看著他們吃吃喝喝。

    這時，一名宦官裝束的人把我拉過去，此舉令梓棘禦不滿，按住我的肩頭，向太監問道：“他可是我的內侍，休要這般無禮！”

    太監垂首道：“恕奴才無禮，是皇後召見。”

    我朝梓棘禦遞了一個眼色，告訴他：好戲該開始了。

    他哼了一聲，開始照著我所的戲路演下去，“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太監將我領到皇後的麵前，我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傳中的鄧子？皇後笑了笑。

    我狡黠一笑，“是，娘娘，人定會親手毀去太子的玉飾！”

    “今日必定與太子決裂，之後就過來昭德殿服侍我吧。”

    我用力點頭，佯做滿懷感激，朝皇後跪拜，“謝娘娘賞識！”

    “起來吧。”她撇起一道邪佞的笑容，“速速了結，虎符之事亦是。”

    我爬起身，再次朝她福禮，便加快腳步走到梓棘禦麵前。

    梓棘禦和我相視三秒，微蹙眉，我知曉是時機了——他刻意憨然大笑，按住我的肩頭，把聲音提得很大聲，“皇後找你，為著何事？”

    我板著臉，沒有作聲，伸手掐住他的頸子，令他哇哇大叫，“你你你……你做什？”

    必須讓自己真正融入這出戲，我冷笑一聲，忿道：“咱家已經忍受你許久，區區一個太子，算得什？驕縱任性、冥頑不靈，幾番勸，卻把咱家的話當作耳邊風！咱家與其支持你，不如倒戈皇後！”

    周圍頓時噓聲四起，大臣們不約而同地低聲談論到底發生什事。

    計劃生效了！

    我把皇後想做女皇帝這“不能的秘密”公開，無非要藉此得知，尚有哪些人是站在梓氏這邊。

    “無禮狂徒！竟敢掐著我的頸子，放開！”梓棘禦衝紅著眼，大聲嘶吼。下一刻，他扁起唇，把身子湊得更近。這是我們對戲的暗號，我鬆下右手，往頸間的玉飾用力一扯。

    他瞪眼，也掐住我的頸子，“還給我！”

    我邪然一笑，朝在梓棘禦身後的皇後使眼色，立刻把玉飾甩落在地。當一聲，圓潤的玉飾碎成好幾節，我心痛地看著它——可憐的鳳鐲殘骸。

    梓棘禦愣了半晌，用力把我推倒，我踉蹌幾步，看著他把哭戲演下去。他紅著眼眶，練就三秒落淚的絕技，一邊哭，一邊唱著：“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

    好吧，我覺得梓棘禦演得太矯情了。

    雖然那歌聲還是沒有長進，五音不全，但現在聽來，走音的歌聲反而能喚起憐憫之情。

    我內心暗喜，心想讓他每晚背誦十次＜虞美人＞是有用的。畢竟李煜是末代皇帝，寫這闕詞的心情，可以和梓棘禦幾分相似。且李煜又極有文彩，吟唱此詩，必定能博得滿堂彩。

    我知道這的文學，除了詩經和山海經與中國古代相同外，並沒有所謂的唐詩宋詞。好在自己對這些時候被過的東西，還有印象，正好能派上用場。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將春水向東流……”他把最後一句唱完時，大家都噤默了下來，我則是憋笑地看著他。

    不能笑啊，秦曦。你笑了，這場戲就白演了。

    我深吸口氣、調整心情。立刻裝作古惑仔般，踩住他碰上碎玉的手，哈哈大笑，“還真有閑情逸致啊？你這意思是在皇後的不是了？”

    我蹲下身，扯住他的衣襟，謔笑道：“別以為自己是太子了不起！咱家恨不得殺你千刀萬剮！”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