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昭德殿，感到栗栗不安，因為太子藏在內侍省，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必須盡快偷換日，把太子安置在不起疑的地處。

    對了，燕舞落是皇後最信任者，皇後應不會先搜她的寢宮。我連忙低頭，加快腳步。

    近幾日不太能跑了，肚子越來越大，孕婦還是不能做太激烈的運動。氣也不像前時那冷，無法為了遮掩肚子，而多加衣服。我隻好稍稍駝背，掩飾腹部的隆起。

    來到燕舞落的寢宮後，我也不管宮女的攔阻，直接破門而入，“郡主！”

    她正被宮女梳妝，一時反應不過來，“怎了矢子？”

    我斜眼看著她身旁的宮女，示意她讓宮女回避，“人有一事稟報。”

    “你們先下去。”她把宮女遣出去後，把我按在椅上，“坐著吧，別讓自己太累了。”

    我微微一笑，對她的貼心很感動，但還是要講正事，“我有一事相求，望郡主將太子帶來這。”

    “你這是什意思？太子不是失蹤了？”她一臉吃驚地看著我。

    我無奈一笑，“太子自行逃出，幸好被我遇上，昨夜我將他帶回內侍省居所。但現下情況刻不容緩，要不了多久，皇後便會搜到那。所以想求郡主……”

    “我知道了，我會去把太子接過來。”她的眸底忽然滑過慮色，“可你接下來要如何做？藏在我這，也隻是把時間拉長，皇後還是會過來搜。”

    我深吸口氣，“已經知曉虎符的所在了。”

    “真的？”她咧嘴大笑，握住我的手，顯然很激動，“那該要把虎符尋出來不是？”

    我搖頭，低聲道：“我聽皇上的內侍，皇上將死，如今也快到禦醫所言的時候。我想先讓皇上禪位，再找虎符，免得皇後借機奪位。我想避免的，還是戰爭。”

    她頷首，苦澀的笑容漾在她漂亮的麵容上，“的確，戰爭隻會令絜國元氣大損。”

    我已經見識過戰爭的可怕了，當西華精兵圍攻皇城時，那幅景象，我到現在還忘不了。所以我不想再因為自己錯誤的決定，造成不必要的殺戮。

    “郡主，我先退下。若能見到皇上，會立刻前來告知的。太子就拜托郡主了。”我朝她拱手一拜，因為事態緊急，就匆匆離開她的寢宮。

    我在梓淩殿前晃悠許久，就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瑪子。

    雖然以我這樣大膽地站在老皇帝的寢宮前，古怪至極，但大夥的注意力都放在梓棘禦身上了，我這樣的舉止，也不會惹人懷疑。

    我不知自己等了多久，但可以確定，少有一個時。我已經不耐煩了，忖著幹脆踹門闖入，就在我抬腳，準備要用力踢擊時，卻被一個人撞上，差點摔地。

    我慍惱地睨瞪撞上我的人，才發現是瑪子？

    他氣喘籲籲，麵色發紅，好半才發話，“你怎在這？”

    “大人尋我？”

    “那是當然，皇上醒了。”他按著牆，尚不能停止喘氣，“進去吧。”他指著木門，示意我推開。

    我遲疑著，直接進去不會有問題嗎？外邊還是有宮女和太監在的，我一個替皇後奉茶的太監，貿然進入皇上的寢宮……

    “別磨蹭了，你若不放心，我替你割下他們的嘴！”

    我歎了聲，瞅著急到要發怒的瑪子，隻好推開門。

    老皇帝比第一次相見前還要消瘦，難聽點，真的是一副快翹掉的模樣。瑪子手腳利落地替老皇帝倒一杯水，並扶他起身。

    老皇帝重咳連聲，每一聲，都像要把身體的內髒咳出來。瑪子拍拍老皇帝的後背，想讓他舒服一點。

    我立刻跪下朝他叩拜，“是，人拜見皇上陛下。”

    “平身……”他又開始猛咳，“禦兒還好嗎？”

    我垂首，並沒有起身，仍舊讓自己維持跪姿，“回陛下，太子殿下安好……隻是有一事，人不得不稟報陛下。”

    “吧。”老皇帝似乎連講話都很吃力。

    我實在不想丟這一顆震撼彈給他老人家，但為了計劃，我也隻能狠下心了，“人鬥膽求陛下，務必禪讓給太子！”

    似乎我的話太超過了，令他連連喘咳，毫無消停。瑪子斂眉再次輕拍老皇帝的背心，才讓他稍稍能吐出話來，“不必禪位，朕也快去見老祖宗了。”

    “恕人無禮，陛下難道不知曉皇後的居心？”我指著自己的左胸，把話得鏗鏘有力，“皇後可是對您的龍椅，垂涎三尺啊。”

    他輕聲笑著，把整個寢宮浸滿淒愴蒼涼，“禦兒能夠替朕扳倒皇後的，不必過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