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易平聞他所言，對那位不知名的蕭家長子不禁暗暗佩服，心生敬意，“他會的也太多了吧？”。蕭遠對嶽式的嘲諷也正出心中的想法，不覺尷尬不已。

    ……

    風雪淒淒，霧氣冉冉，屋內的血腥味已經淡了不少，似乎人們的心潮湧動也已降了下來。

    嶽氏緊繃的一口氣也消了去，沒有那股氣力的支撐，身體頓時垮了去。“也罷，就當我作為對你蕭家的償還，你就拿了我的命去罷”

    蕭遠望著歪歪倒倒、搖搖欲墜的嶽氏，淒然道：“還？怎還…你還得起嗎？我父帥和我大哥的命你這條賤命低得起？笑話，真**笑話”

    “我又怎殺你？毒可是你自己下的，於我何幹！”

    三蠻此刻也恢複了不少，眼珠一轉，口笑肉不笑：“你那把匕首真好看，能見我看看不？”

    她翹起手指，指著那把仍插在嶽氏背部的沒根匕首，恢複了她靈秀俏皮的模樣。周身汙漬的她手卻是異常潔淨，手指修長，膚質如玉。

    似是應了她的要求，蕭遠起步便去拔刀。一旁的紅衣女子秀眉一蹙，欲言又止。

    “嗤”

    血淋淋的匕首自骨縫肉隙間拔出，早已凝結的傷口再次裂開，一股暗黑血水緩緩流出，就像易平平時那三成品的假墨一般，甚是滲人。

    擦也不擦，蕭遠將那匕首隱沒於袖中，並沒有將其給到三蠻手中。三蠻早已有所料，並不為意，但還是佯裝怒道：“氣”

    隨著黑血越流越多，顏色也由黑轉紫，再由紫轉紅，紅衣女子的柳眉愈加蹙緊。

    因為，嶽氏的臉色正逐漸轉好。

    他，站了起來……

    ……

    ……

    一頭幾盡半百硬絲毫無規律地披散在頭頂四周，從旁隻得見半個側臉，四散的發絲遮住了老人的模樣，也掩去了他的能為。

    在場之人中當屬易平對他最為注意，在這一個個生龍活虎的生命接連翻掌覆手間便被輕易抹去的生存大關，老人是易平與身旁男童的最後倚仗，他的一舉一動易平都會倍加留意。老人雙手交叉疊於股背，神態自若，除了偶爾眉心稍蹙之外，不動如山，宛若一市井垂暮老人一般無二，場間一切事物都不能入耳，不會入目。

    他似是能夠知曉廳中發生的秋毫，在嶽式站起的那一刻，雙眼倏地睜開，兩眼炯炯有神，一改先前無彩神色。

    嶽式沒有注意南偏角老人的細微變化，他，雙眸一滯，“撲通”一聲身對蕭遠跪了下去。

    他這一出眾人著實萬萬沒有料想到，就連易平懷中的男孩也都瞪大了眼珠，滿臉驚異。今時之情形早先看來莫不以一方身死消亡而結束，斷無任何轉機。三蠻漆彩雙睫開合閃爍，臉上也是震驚不已；其身旁紅衣女子卻是滿臉嫌棄鄙夷，似是見到了這底下最惡心的物什；沒有被嶽式拳頭打死的餘下隨從個個都禁閉雙眼，沒人敢上前攙扶這位病垂大將，索性眼不見為上。

    眉宇間再無昔時威凜，衣袖中再無往日英氣，此刻的嶽式就如那被烈火炙烤成液的黑鐵，隻得任匠人重捶慢打。更沒人想得到的是這位曾經元帥帳下驍勇無敵的鋼鐵將軍竟是雙珠溢淚，好如石縫出水。隻聽他哽咽道：“多謝少爺不殺之恩”，“我代我妻兒老叩謝少爺”，言辭激烈，前額更是不住叩地，當當作響。

    “這人好生……”，似是沒想到合適的言辭，三蠻頓時有些羞怯，好在微微發燙的臉頰沒人能夠看得出來，“竟拿自己家人的名義來給自己找台階”

    “軟骨頭”，紅衣女子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