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00年,康熙三十九年春,都統董鄂齊世之女董鄂溫柔在自殺中醒來。
全家惶惶不安的心,終於回歸到位。
大婚在即,若被皇上或九爺知道,董鄂家便是死罪。
一月後,養好傷的董鄂溫柔穿著一身喜服,被送入喜轎中,與九爺行大婚典禮。
除了閨女傷到了腦子這一點,董鄂齊世沒什好擔心的。
他是個武將,思想豁達,行為粗糙,對夫人也是,對兒女也是,都關心甚少,一年之中,與女兒相見的次數都不是很多。
故此,這對於女兒的一生,他認為對她最好的關懷便是給她找個好人家了。
隻是沒想到他竟弄巧成拙!
女兒心有所屬,人雖如其名,性子卻隨了他,剛烈至極,竟為全私情,枉顧皇家威嚴,悲戚的割腕自殺。
全家震驚。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封鎖消息,在這個家,他不曾下過殺令,更少有打罵奴仆,如今卻下了狠令:若有人敢亂嚼舌根兒,直接亂棍打死!
全家人緊張驚惶。
他的妻子明顯對他頗有怨懟,卻不講絲毫,隻是在對視的瞬間,不再對他那般殷切了,故意冷漠交錯的眼神讓他心很不是滋味兒。
兒子們也具都保持沉默。
整個董鄂府,一片死寂。
此生第一次,他開始反省自己的行為。
雖然他是一家之主,但凡事還是要和妻子兒女商量,不然就會出現這種青梅竹馬、感情穩妥,卻被他橫插一腳、棒打鴛鴦。
除此之外,更是尊重。
家人不是他兵營的兵,隻聽他的命令。
女兒醒後,他第一時間去看她。
為表愧疚,他沉痛道:“阿瑪不知道你與霆曄感情至深,我以為,你們隻是兄妹之情。如今大錯已經鑄成,阿瑪不望你能原諒,隻願你能好好的活著。另外,霆曄那邊阿瑪已經跟他談過了,也已安排好了。隻要他不出差錯,為國效力。阿瑪這個位置他可能達不到,但將來成為一等侍衛,還是可以的。”
他此生從未在軍政方麵有過私心,更不曾讓未參與軍中的兒女得知軍政事宜,如今出於內疚,全都破了戒。
怕她心中仍不能平息,他沉聲道:“你若想再見見他,阿瑪可以安排。”
久久的沉默寂靜之後。
他以為閨女會諷刺他船到江心補漏遲。
卻不料
她嗓音有些幹啞的輕聲開口:“你是誰?”
董鄂齊世愕然。
身為國家頂級情報機構培養的高端化軍事人才,溫柔醒來後質疑、茫然、防備。
經過了許久才消化了“穿越”這種草泥馬的事兒,而後,她就被送走嫁人了。
夜半三更,燭火幽黃,九爺府中。
大婚儀式已全部完成,奴才們都退了出去,隻留新婚夫婦坐在床上。
她麵無表情,想著要怎來應對接下來的事兒。
如今這副身軀,僅僅十幾歲,雖是她的大婚,想來原主並不願意。
她也不願意。
顯然,對麵那人也似乎很不滿。
他泠泠的笑著,笑意不達眼底,“聽說你喜歡那個與你青梅竹馬的養子?”
沒想到他竟會這直接說出來。
古代人規矩多,懲罰多,溫柔不知如何應對,索性一句話都不說。
他長得很好看,偏陰柔,卻又不是娘炮的那種,是整張臉的每一個五官都很精致,連臉部輪廓線條都極其完美的那種驚豔的美。
若是個女人,他定是殃國禍水。
“”他冷笑一聲,隨即捏住了她的下巴:“既然嫁進了我九爺府,你就是我愛新覺羅胤的女人。若敢不守婦道,爺定饒不了你!”
“不,”他陰冷的勾唇,磁性的嗓音蠱惑好聽卻危險冷銳:“是饒不了他!”
她此生,最反感被人威脅。
且沒人能威脅得了她。
“你隨便。”她清清淡淡道了句。
除了剛才吃餃子時那個例行公事的“生”字,這算是她真正意義上第一次開口。
她的聲音很清澈,有一種能穿透人心的幹淨。
九爺眉頭微蹙又打開。
略有些訝然。
鳳眸緊盯著她的神色,想瞧出她不過是故作的淡然,可她確實真的淡靜得讓他沒話說。
仿佛絲毫不在意那人的死活。
這樣的態度讓九爺心中略微好受了些。
敵對的神色鬆了幾分。
可靜默了沒兩秒,又蹙起了眉頭。
因為,她也確實不愛他。
光看她這副目無夫君的樣子便知。
他眉頭緊鎖的盯著她,眸中是揮散不去的深色大霧。
溫柔直接無視了他。
蓋頭既然已被他掀了,禮也完成了,她是他的福晉沒錯,可夫妻生活還是有的選的。
九爺看著她自顧自的坐在梳妝台前,將滿頭的重物都拆下來,甚至連頭頂那部分的盤發都拆了。
他少見女人這般。
至少,他那幾個通房從不會這般睡。
頭飾全拆了,便一絲形的美感都沒了。
雖然知道她不把自己當回事兒,可眼見得她這般無視個徹底,甚至當真絲毫不會伏低做小的討好九爺心中升起一股鬱氣。
捏著中指的戒指,正思量著怎極具諷刺的開口,卻見她披著一頭烏黑濃密的秀發轉身。
清新脫俗。
如這世間最不染纖塵的仙子一般。
他仿佛看到了這世上最初的純淨。
驚豔。
這是她給他的另一種新的感覺。
這世上還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有這般感受。
九爺一時間有些呆愣。
直到她俯身吹滅了燭火。
室內瞬間一片黑暗。
可她剛才那美似幻覺的樣子卻在他心中閃現著。
格外的耀眼、奪目。
心**促使生理衝動。
他直接朝剛躺在側的她壓了過去。
卻被她橫飛一腳,直接踹在地上!
九爺手捂腹部,驚愕的看著她。
憤怒、不甘、詫異、丟了麵子的羞惱
精致的麵容冷豔的聚起了一團濃墨。
他怎就忘了,他的新婚妻子,可是出身武將世家呢!
可之前讓探子查,也確實沒查到這些。
九爺不禁皺眉,審視她的眼神更深刻了。
黑夜中,他聲音沉厲,裹著隱而未爆的怒:“怎,你是我的妻子,新婚當日便不履行妻子的義務嗎?”
回應他的,是無邊的沉寂。
她實在是太囂張了!
九爺平生第一次被一個女人如此挑戰底線,怒得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信不信爺現在就休了你!”
話音一落,他微微蹙眉,有些煩躁,很是掛不住麵子。
他怎竟使起這種三歲小孩兒才用的口頭威脅了?
淡定清冷的聲音第二次傳來。
雲淡風輕、激得他暴跳如雷
“你丟不起這個人。”
九爺麵色黑沉,咬牙沉吼:“董、鄂、溫、柔!”
剛賜婚就鬧自殺,新婚再休妻。
怎看都是一個心眼兒極小的皇子的報複。
他的確丟不起這個人。
還得幫她壓住那些快要傳得沸沸揚揚的難堪的汙言穢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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