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親王差點被貶為衛郡王，跟王妃在府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第二日見四皇子、新任齊親王還得笑臉相迎:“恭喜四弟。”

    “三哥客氣了，”齊親王身著官服，一派俊朗青年模樣，壓著聲音道，“三哥落井下石之恩，弟弟銘記在心。”

    “四弟何意，本王不解。”衛親王在朝堂上，是力主嚴懲四皇子貪汙的，這點被如今的齊親王拿來，二人算是較上勁兒了。

    “不解便不解吧，”齊親王總算與兄弟們比肩，心情頗好，“要我，父皇大可不必為了本王而去降三哥的位子，咱們畢竟是，親兄弟。三哥對不對？”

    “二位皇兄，怎站在這兒。”衛親王還在禁足，也不會上朝那準時準點兒，這來的必然是太子。太子麵上不見幾分笑意，“二位不走，後麵的大人們也都不敢動彈，孤來請二位皇兄有什事情邊走邊吧。”

    衛親王道:“臣遵太子命。”正大光明拂袖而去。

    齊親王不發一語，抬腳要走，絲毫不將太子放在眼。太子笑道:“齊親王且慢，且慢，孤有樣東西，要給齊親王。”

    二人一起往前走，齊親王聞言放慢了腳步。

    太子身材比不得齊親王高大，氣勢卻不差，身後大臣們一個接一個的超過二人，不敢看皇家兄弟之間的談話。

    太子手握成拳，遞到齊親王麵前，齊親王愣了愣，不知道太子葫蘆賣的什藥，隻得伸手，手心掌麵朝上。

    太子鬆手，一個玉墜就掉到了齊親王手心，還有一句輕飄飄的話:“這玉墜孤借來鑒賞，果真是好東西，四哥可要保管好，若是再到孤的手，孤可就……不還給四哥了。”

    齊親王腳步一頓。

    太子朗聲笑道:“孤先走一步。”

    齊親王看著太子遠去背影，緩緩收緊手指——這玉墜是他最心愛的寶劍劍穗上的。這把寶劍是皇帝所賜，一向掛在齊親王書房中，今晨齊親王臨上朝時候還擦拭了一下心愛寶劍，這玉墜劍穗還在上麵，不過一會兒功夫卻由太子轉交到了自己手中。

    太子這是明晃晃警告齊親王，這次摘你的劍穗，下次摘得，不準就是什東西了。可是憑借這玉墜他要去告狀，也是登之難，縱然皇帝信，大臣可信？

    周皇後雖病歪歪的，到底還沒死，太子一黨，還得借由皇帝對他的寵愛，逐一擊破！

    皇帝封了愛子親王，心情也是很好:“過幾日端雲公主下降聞探花，這事兒，便交由齊親王去做。”

    “兒臣遵旨，必然不會讓父皇失望。”

    皇帝沉吟一會兒，“兄弟姐妹，情同手足。太子啊，吏部尚書一案涉案人員還沒理清楚，你接著監管此案，還有前些日子，張尚書報來的丁家女殺人案，一道處置了。朕愛民如子之心，一定要讓百姓們知道。”

    “兒臣遵旨。”太子在朝政上的建樹遠遠不夠，如今這些案子不過是牛刀試，他正要在民間樹立自己的威望、名聲。

    皇帝欣慰道:“朕有意讓齊親王幫著你監管一些事兒，如何？”

    太子不同意，卻不直接拒絕，隻道:“端雲公主婚事迫在眉睫，如今父皇讓齊親王一心二用，怕是不好。不如讓衛親王襄理兒臣共同監管此案，一則這案子，衛親王一開始也知道，二則衛親王心無旁騖，也能盡快審完。”

    皇帝一出口就知道這事兒不行，齊親王那是什人？這案子受賄最多的、官最大的人，得虧太子這了，不然皇帝一張老臉也不知道往哪兒擱。忙笑道:“太子的不錯，那衛親王，你便和太子一道。遇事兒呢，還是以太子為主。”

    衛親王道:“兒臣明白。”

    皇帝四下掃視一圈，有些皺眉頭，散朝之後單單留下了章青雲。

    皇帝奇道:“章愛卿怎臉色如此差？”

    “謝皇上關心，臣無礙。”無礙個屁。

    “哎，起來你還算朕半個妹夫，”皇帝向來是喜歡章相這種斯文臣子的，“有什事兒，跟朕。”

    章青雲道:“實在是羞於啟齒。”

    章家最近要喜事，也不算，但是喪事也沒有。

    白瀲灩給章青雲一房接著一房的納妾，章相四十多了，妾最一個才十五。也不知怎，被章俊彥看上了，糾纏的時候被白瀲灩看個正著，白瀲灩當場氣昏了過去。

    章青雲來也是不住口的，“羞愧”、“慚愧”、“臣教子無方”。

    這事兒橫豎瞞不過皇帝，不如他自己索性交代了。

    皇帝還同情人章相呢，“有這個兒子，的確是費心啊……”自己感同身受，兒子少了吧，舍不得打，兒子多了吧，又總會偏心。

    “這又有什辦法，”章青雲但凡有轍可想，也不會由著章俊彥胡來，“臣，臣就這一個獨苗兒……”

    皇帝心下惻隱，嘖了一聲，“前段時間，景豫送了個孩子進宮，跟在太子、瑞親王世子身邊讀書。如今跟著靖平侯世子學武藝，那孩子文武學的都快，聽教文章的先生，一點就透。”

    章青雲不太懂，皇帝怎好端端起這個。

    皇帝意味深長道:“朕看這孩子，今年有個五六歲了，眉目之間，倒還有些像你和白妹妹。”罷，自覺當了回好人，道，“好了好了，你那大公子少年心性，多多約束就是了，朕乏了。”

    章青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出的宮。

    其實起來，他當年是喜歡過白瀲灩的，家貴女，溫婉和美，他與白瀲灩初見是在宮中。白瀲灩身後跟著一大堆仆從，往白貴妃的宮殿去，那她身著一襲藍色的廣袖留仙裙，笑意盈盈，仿佛一陣春風拂過，讓人不由跟著她一起笑出來。

    他那時候還不是丞相，隻是個探花郎，得了白貴妃看重，萬萬沒想到能將白瀲灩娶回家。雖然第二日，母親勸導下，他就納方氏為妾，但是與白瀲灩的感情，還是不錯的。若不是白家失勢……

    這一點後悔愧疚，在章青雲登門靖平侯府，看見正隨著靖平侯世子練武的震兒時候，達到了頂峰。

    震兒日漸大了，五官舒展長開，眉眼活脫脫就是他與白氏的綜合。

    楚清和道:“不知章相到訪，有何貴幹？”

    章青雲這才把目光移到楚清和身上，一見這位靖平侯世子銳利目光，即使是狡猾如章相也從心底發怵，“冒昧敢問一句，這位公子，可是景豫郡主送在太子與瑞親王世子身邊的伴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