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還是她來時的樣子，不過鏡子和櫃子都不見了。房間四方、六麵，一扇門窗都沒有，完全是個密閉的盒子。找不到光源，但中心和角落看上去一樣明亮。

    少年盤腿坐下，仍舊拋著蘋果。崔遲芊腦子太多疑問，全不知該從何問起。她在離少年側麵稍遠的地方坐下，從頭到尾想了一想，發現自己漏了一個要緊的問題。

    “那邊的少年？”崔遲芊微微向他擺了擺手，“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你不必知道。”少年一臉的誌得意滿，仿佛是背了千遍的台詞終於等到鏡頭一般。“一旦你決定了目的地，我馬上就會送你離開，然後你就會把這忘得一幹二淨。所以，不用糾結我的名字，還是好好想想你要去哪。”

    “那你編號多少？574？我總要知道點什，萬一到時候走得不滿意好投訴你。”

    “你腦回路跟別人不太一樣吧？還投訴呢，都馬上就會忘得一幹二淨了。”

    “哎喲你是沒死過！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雖然跟以前的不太一樣，但也不能隨隨便便去哪就去哪啊。還不能投訴——那要是不滿意能再回來嗎？”

    少年隻用鼻子哼了一哼，崔遲芊又在心罵了聲娘。

    “那我要是一直沒想好去哪，是不是就一直待在這哪也不去？”

    “嗯。”來自鼻子的一嗯。

    “那我大概要待上很久。畢竟我那謹慎的一個人。”

    “哼哼。”這回是來自鼻子的冷笑。

    “就讓我多看看別人的穿越再決定吧。前半生那草草了事，不想讓後半生再過得兵荒馬亂的。”

    崔遲芊不算是個優柔寡斷的人，與其她在猶豫，不如她在迷茫。幾千年的曆史，其中的每一秒都有人生，每一秒都有人死，每一個地方都是陌生。讓她選擇去處，就好像讓一滴水選擇自己是要落進江河湖海還是沼澤池塘，無論是哪個，都是未知。

    當你跳脫出來旁觀曆史長河，會是什情緒？是讚歎或是被震撼？但當感受過史書之巨與人之渺，再讓你選擇去哪，你又會如何選擇？崔遲芊感受到心底那絲恐懼，那是蚍蜉突然意識到自己無論如何也摧不動大樹的而生出的恐懼。

    “你有什建議給我嗎？那邊的少年。”

    少年又仰頭把蘋果放在額上：“我很想給你建議，因為我也曾經需要很那個建議。”他轉過來看定崔遲芊，語氣竟然很溫和：“慢慢想，不用覺得恐懼，畢竟不管你選哪，終究都是一樣的。”

    是啊。他了，能去的隻是個碎片而已，生命完結，碎片消弭。那還糾結什呢？可是當清楚看見結局不可改變，是否更該追尋過程的轟轟烈烈？如果注定要被遺忘，至少自己要過得不留遺憾。那還是再等等吧，難題放一邊，現在先把剛聽到的八卦挖一挖，遺憾能少一個是一個。

    “後來你為什不需要那個建議了？”崔遲芊不動聲色地向少年的方向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