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著少年“出門”的時間，崔遲芊發現少年偏愛空曠無人的地方，或是荒島海灘，或是黃沙戈壁，或是雲繞山巔。偶爾賴不過崔遲芊的軟磨硬泡，要去個有人煙的地方，隨手推出去的門後麵，不是與名士品茗，就是賞淑女奏琴。崔遲芊自問品味也不算俗，跟著少年如此這般修身養性，悶到快要發狂。

    又是海灘一日遊。眼看夕陽漸漸落到海平麵以下，空鋪滿瑰麗雲彩，海鳥偶爾飛過，椰林樹影，水清沙白。可是再浪漫的景象此刻也平複不了崔遲芊的暴躁情緒：“你還算是個少年嗎？少年不是該鮮衣怒馬馳騁下的嗎？你的馬呢？你的活力呢？”崔遲芊不敢自己又悶又無聊，隻好裝作恨鐵不成鋼地指責少年。

    “誰告訴你我是少年？我隻不過喜歡留著這張臉，跟喜歡一件衣服沒什區別。”果然還是逃不了被懟。少年一臉嘲諷地看著崔遲芊，“你以貌取人的功夫倒是實在不錯。”

    崔遲芊咬咬牙，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裝模作樣的功夫也不差。”

    沒想到少年竟然點點頭：“沒錯，不差。”

    就像奮力一拳打在棉花上，沒把棉花打疼，反把自己給閃了。崔遲芊憤憤地跟在少年身後走著，把腳下的貝殼狠狠踩響。這人怎就那會惹人生氣！她自己怎就那戳不到他的怒點呢？

    “我告訴過你，接引地沒有時間，一切都是停滯的，所以你我是少年，隻是相貌而已。我的相貌從來到接引地的一刻起，就再也沒有變化了。”少年沒有停步，也沒有回頭，聲音聽起來飄飄渺渺的。

    莫非是在安慰我？因為剛才懟我了？崔遲芊念頭一轉，脫口而出：“這個我知道啊，你內心擺明是個老大爺。”

    少年笑了一下沒有話。

    崔遲芊突然間又有些心軟，那年紀輕輕的，也不知道怎就到這兒來了。看起來樣子那年輕，得花多少時間才能把心磨成這一顆老頭的心啊。長得也是很不錯，要是重生回去可就是妥妥一枚鮮肉，追的人可要排長隊了。哎不對，有點跑偏了。

    “你為什會到這兒來？”終於，終於問到這私人的問題了。崔遲芊剛柔軟了一點的心又被八卦的本性振奮起來。挖呀挖呀，多挖出一點秘密，就沒那無聊啦。

    “死了就到這兒來了唄。”少年向著海伸手虛接一下，蘋果又到手了。

    崔遲芊大白眼翻了一翻，反正在他背後，他也看不見。“那你怎死的？”

    少年突然轉過身，崔遲芊險些沒收住步子。“你知道這個有什用？打聽那多八卦又沒地方傳。難不成還準備跟我爆爆我的料？”

    “誰沒用？我多了解你一點就多跟你好處一點，把我送去哪不是還要仰仗你嘛。再了，八卦還愁沒地方傳嘛？下次再要去跟陸羽喝茶，我就把你的黑料跟他，連茶點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