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遲芊很少看日出，海上日出更是一次也沒有看過——她更願意把有限的時間拿來睡個好覺。但是當太陽從海平麵下一躍而上，整個空海麵都灑滿金光時，崔遲芊覺得看看日出也挺不錯。金色陽光好似有形一般，要滲進她的鼻中口中，香脆又清甜。

    最後看看他，之後就去一個有海的地方吧。

    “少年，我能不能再見一下我喜歡的人？然後我就決定去哪，不再給你找麻煩。”

    少年眯著眼向著已經升得老高的太陽，目不轉睛地：“你喜歡的人現在大概已經放棄了。如果他也喜歡你，現在你看到的他肯定痛苦萬狀，如果他不喜歡你，你看到他肯定會痛苦萬狀。又何必呢？”

    崔遲芊低著頭，聲音得自己都快聽不見：“他六年前就死了。我隻是看看他，誰都不會痛苦的。”

    少年轉頭看她，表情複雜，大概有些同情和安慰，開口卻又是帶著揶揄：“原來你這長情，還真有點看不出來。奇怪怎沒把你分給57，這應該是她喜歡的情形。”

    崔遲芊不想反駁。直到少年站起來：“走吧，既然你有目的地，那我們就快去快回。”

    少年將右手覆在崔遲芊額頭上，左手向前空推，門框憑空出現。

    崔遲芊現在門框前看到，那邊是她熟悉的地方。

    自從學長出事之後，學校把所有上台的門都鎖了起來。圖書館的台更因為是出事地點而人跡罕至。但崔遲芊偶爾還是會去，特別是傍晚，夕陽光線從新焊起的鐵門透過來，讓她覺得溫暖。

    門框後麵正是夕陽西下，學長背對她站在台圍欄邊，陽光在他身上打出了暖色光暈，看起來像一幅油畫。她知道，這是最後一刻，她一直想知道的最後一刻。

    學長開口了，聲音暖暖的，她想走近一些去聽，卻一步也邁不動。

    “你如果不問我，我是不打算告訴你的。”

    他在和誰話？真的是那個男生嗎？莫非傳言是真的？從崔遲芊的角度看過去，剛好隻看得見學長一人。對方沒有話。學長微微轉臉，她看見他臉上有些無奈的笑。“現在告訴你了，一切就和以前不一樣了，對嗎？”

    對方仍舊沒有話。難道是假的？其實學長隻是在自言自語？崔遲芊這樣想著，又覺得自己很可笑。假的又能怎樣？學長不在了是事實。她不在了也是事實。

    “那你願意嗎？和我在一起？不管是作為朋友，還是作為戀人。我不求什，你想要假裝什都沒發生過也是可以的。隻要你還願意和我一起就夠了。”

    學長的聲音溫柔又急切，聽得崔遲芊心都要化了。

    她曾經跟學長過話。一次課間，他直接在教室門口喊她名字：“崔遲芊，出來一下。”同座的女生曖昧地笑著用手肘拐她，讓她瞬間臉紅到耳根，一路踩著心跳節奏跑出去，才發現他隻是把她落在另一個教室的筆記本送還給她。她低著頭頻頻致謝，不敢抬頭看他的臉，他笑，了句“字不錯”便轉身走了。

    學長在他心，是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形象。他的話語，多一句也像是對世間的慈悲。可是他現在在對誰祈求？那迫切地，是想要留住誰？

    “或者，你若是——”

    “我都不願意。”一個男聲打斷了學長的話。崔遲芊心狠狠揪了一下：是真的！是真的！那些都是真的！那聲音接著，聽起來有些熟悉：“你在打亂我的生活，你讓我少了一個朋友。什都不用了，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