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斯特林率隊北上之時，作為整個軍團的前鋒，他手下的部隊已經擴充了數倍。除了本身一百三十多人的直屬百人隊外，軍團還將第二大隊的第二中隊和第三大隊第四中隊臨時劃歸他指揮。雖然和往往滿員超編的各千人隊第一百人隊相比，這兩支中隊的人數僅各有八十多人，但作為各千人大隊排名靠前的中隊，戰鬥力足以排在整個軍團的前列。

    除了正規的王國軍團外，那位弗雷德?蠻牛伯爵也動員起了近三百人的部下，甚至親自帶隊，言之確確地聲稱“要為自己的手足複仇”。其中除了一個抽出來的守備軍團百人中隊外，剩下的都是他手下的傭兵和奴隸。

    按照薩恩王國的軍隊編製，一般一個王國軍團由四個千人大隊，一個五百人的騎兵大隊和一個同樣五百人左右的軍團衛隊組成，滿編應該有五千人，但往往因為各種原因實際上並沒有這多人。而到了戰時，就會抽調守備軍團或是臨時征召輔助軍團，作為後備力量，跟隨協助正規軍團作戰。而這樣的二線軍團往往隻有兩個三個千人大隊，很少、甚至沒有騎兵配屬。而且裝備和訓練完全無法與正規軍團相提並論。

    就拿北境守備軍團來，按照編製，它應該擁有兩個步兵千人大隊，而且由於靠近北地，還應該編入兩個五百人的同盟騎兵大隊，這些同盟騎兵一般都是從北地蠻族中招募，以呼蘭人居多。但斯特林知道，承平已久的北境守備軍團根本沒有這多的士兵，尤其是在北境貴族大量插手守備軍團後，軍團名冊上的士兵到底有多少活人，又有多少人是那些貴族軍官的家養奴隸，這真隻有知道了。

    不過在斯特林看來，按照這次那位雷德佛?蠻牛伯爵動員起的兵力，再加上之前他被那些卓爾野人消滅的部下，可以他已經把自己所有的私兵都賭上了。這位伯爵的賭勁之狠是自己唯一敬佩的。

    一路北上，薩恩人的軍團沿著商人和牧民踩出的路，行進在草原與河流之間。斯特林不敢把隊伍帶的離群山和森林太近，那的野獸遠比草原上更多也更凶殘。每到夜晚，遠方森林就傳來狼群此起彼伏的嚎叫聲，有時甚至就在宿營地不遠之處，讓人極端不安。士兵們都在紛紛議論，猜測這是北地的冬原狼。但斯特林卻曉得，這隻不過是北地常見的灰狼罷了。因為他知道，冬原狼向來獨來獨往，除了求偶，他們從不會發出任何聲響。這些北地最強大的捕獵者，從來不需要用叫聲來證明自己的強大。

    除了這些自然的麻煩，隊伍的麻煩也不少。守備軍團和私兵們覺得王國正規軍團的士兵既傲慢又無禮，而軍團的夥子們則認為這些家夥膽懦弱，全然不可信。甚至幾個中隊之間的矛盾也不，雞毛蒜皮的事和糾紛層出不窮，讓老兵覺得頭痛不已。

    直到真正進入卓爾人的領地後，這樣狗屁倒灶的事終於開始消停了點。

    薩恩人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吉文氏族的領地。吉文氏族是卓爾人中最古老的氏族之一，甚至有卓爾人將他們視為太陽王的後裔。在卓爾人的傳中，在薩恩王國還未建立之前，曾經有一個卓爾王統治著包含如今王國北境在內的廣大領土，甚至還傳他曾經從伊爾人那求娶了伊爾人的公主，他被自己的子民尊稱為“太陽王”。

    不管吉文氏族是否有這位“太陽王”的血脈傳承，但作為卓爾一族中巫師傳承最多的氏族，吉文氏族甚至被尊稱為“鹿民”，他們的領地也成了許多卓爾人心中的聖地。

    但這些卻早已過去，成了往日的黃花。在當年漢尼拔掀起的暴亂中，作為最堅定追隨者的吉文氏族在戰後遭到了徹底的清洗。連續多位氏族族長或是戰死，或是被俘虜後押送到晨曦之歌當眾處死；氏族的部眾則紛紛逃亡。

    在靠近吉文氏族的土地後，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斯特林讓所有人都隱蔽修整，自己帶著從三個中隊抽出來的老兵，對這片領地內的情況進行偵查。

    這一片荒蕪，宛如被時間所遺棄，人類活動的痕跡早已蕩然無存。斯特林老馬識途般熟練地帶著自己的手下，在這尋找一個個可供宿營的水源地，並避開所有可能遭到伏擊的地點。他記得就在十多年前，第四北境軍團幾乎年年都要針對吉文氏族開展清剿，而他作為老兵，幾乎一次不拉地參加了所有的戰鬥。他曾在這片土地上與許多卓爾人勇士交過手，既有姓吉文的，也有吉文氏族的盟友，甚至還有前來義助受吉文氏族的無名勇者。而他身邊的戰友也在一次次戰鬥中慢慢更換，當所有曾經熟悉的麵孔都幾乎已在身邊消失時，這場戰爭終於也到了尾聲。當年北地最強大的卓爾人部族就這徹底消失在草原上。

    這片土地毫無人煙。在幾個不長眼的部族，在遷入吉文氏族的故地卻被薩恩人連根拔除後，雖然這水草豐美，獵物眾多，卻成了北地人避之不及的死地。斯特林的隊就曾經遇到過完全不怕生人的麋鹿，它們悠閑的吃著草，安靜地注視著這些闖入自己家園的人們，然後就成了入侵者晚上的美餐。

    就在所有人以為這趟偵查終將無功而返的時候，他們卻在一條河流邊發現了一個宿營地。但就在這時，先遣隊卻遭到了襲擊。

    “……整個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身上搏殺氣息仍未散去的斯特林向著這次遠征的真正指揮官，就是那個穿著一身黑色鎧甲的魔山閣下匯報道。在出發前，軍團長曾特意找到過斯特林，直言不諱地告訴他，離開凜冬城後，所有一切行動要完全依照女王特使的命令行事，決不允許出現任何差池。甚至為此給了他對麾下所有軍隊的處置權，哪怕是其他中隊的百夫長，斯特林也有權進行懲處。當然斯特林自然明白，這兩位女王特使的權限肯定更在自己之上。

    就在那位魔山閣下仍在沉思的時候，擠進這個型會議的雷德佛?蠻牛伯爵搶著開口：“我卻沒想到，作為王國的精英，女王之劍，第四軍團引以為傲的第一百人隊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喲。”雖是指責，他的臉上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快意。

    會場的溫度似乎瞬間掉到了冰點。

    然後女王的特使開口了：“柏雷特。”他叫同行的黑袍學士的名字。而從會議開始之後，就一直沉浸在自己所帶來的書籍中的年輕學士一臉不耐。“你總是這樣差使我。”然後他就轉頭看著伯爵閣下。

    “我若是你，便會考慮自己的淺薄，而不會在此放聲妄言。”他一臉冷笑地道；“若是卓爾人都是如此不堪一擊，那王國為此累計犧牲的二十多萬將士豈不都成了笑話？若這成了笑話，你那戰死的父兄豈不是其中最大的笑話？你們家族因此得到的獎賞也成了笑話？”

    “你——你——”伯爵睜大了他銅牛般的巨目，指著黑袍學士，憤怒的如同被的公牛。“子，我會讓你為你今的話付出代價！”

    “就憑你那勾搭上大王子麾下某個騎士的女兒？”那學士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咯咯笑道：“你那女兒在王都早就聞名遐邇，上過無數男人的床了，據她的母親也是同樣的德行？”

    聽了這飽含惡意的話，四座頓時哄堂大笑，充滿了快樂的氣氛。

    “恕我先告退！”蠻牛伯爵臉漲得通紅，用最後一絲尊嚴這樣道，然後轉身旋風似的快步離開。

    “現在我們可以繼續了。”那個叫柏雷特的學士道，然後就低頭繼續看著他手中的書籍。

    “全軍向東，準備戰鬥。”然後名叫魔山的巨人這樣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