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學士也被那聲淒慘的叫聲所驚醒。昨夜，他與林奇兩個人在外麵一直呆了午夜時分，直到後半夜才回到帳篷。當聽到這聲音時，他睡的正香，卻馬上翻身下床，然後從墊褥下抽出一把匕首，塞給了還迷糊著的林奇。

    “保護好自己。”他衝著林奇道，然後取過另一把長劍——就是原本刺進弗雷德伯爵膝蓋的那把，事發後，沒有一個人敢問“魏格王子的親信”討要這個。

    “到底怎了？”林奇這才清醒過來，連忙問道。

    侏儒學士並沒有回複他，而是跑到帳篷的門口，掀開門簾。伊斯特同林奇所住的這個帳篷是薩恩軍團中高級軍官配屬的，分內外兩層，除了麵的內帳外，還有供衛兵休憩的外帳，此時外麵果然已經見不到那兩個嘴碎的薩恩士兵了。

    “估計是卓爾人來尋仇了。”侏儒學士警惕地打量著仍然漆黑一片的外邊，快速地回複道。

    林奇想到那晚上發生的事，不由又開始聲抽泣。伊斯特頭疼地看著他，然後上前摟住他的臉，用力擰開他的臉頰。“家夥。”他語氣沉重地道；“別給你的爺爺丟人，他可是一個勇士，你身上留著的可是勇士的血。”

    林奇抹去迸出的淚花，哽咽著：“我……我不會給爺爺……丟臉的。”

    “別哭了。”侏儒學士低聲道；“你的爺爺沒死，他可是從死人堆爬出來的，那晚上那點陣勢可弄不死他。”

    “你……你沒騙我？”林奇淚眼汪汪地看著侏儒學士。

    “我可是學士大人，學士大人無所不知。”侏儒學士這樣保證道，然後他，“林奇，這是我給你的第四個忠告：人都會有隻能靠自己的時候，就像嬰兒總會斷奶，這個時候，你隻有勇往直前。”完，他便拍了拍林奇的臉，然後走出帳篷。

    外麵此時已經露出了點點晨光，到處是兵荒馬亂的景象。幾個薩恩士兵讓那些被俘虜的卓爾人安靜下來，當然是用他們手中的武器威嚇著，而那些刺頭一樣的卓爾俘虜早就死光了，現在的這些人比綿羊還安順，老老實實地蹲坐在一角。

    伊斯特抬頭望向遠方的私兵營地，那也是一片嘈雜，但卻沒有派人來過來，隻是謹慎地守住自己的營房。“看好那個肥豬伯爵。”侏儒學士趾高氣昂地向著俘虜營的守衛下令道，“別讓那些雜碎給偷跑了，搞不好這就是他們應外合的詭計呢。”

    完這些後，他便邁著短腿來到營地的邊上。一到這，他就看到那個叫斯特林的薩恩軍團首領，以及他身邊的黑袍學士。

    看到侏儒過來，兩人的表情顯得有些意外，但都向這位“王子殿下的親信”點頭致意，然後就馬上轉頭看向外麵。

    薩恩軍團的夜宿製度十分完善，而且斯特林的手下執行的也很到位，在宿營之前就立起了一人高的柵欄。所以這一次的夜襲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多大的麻煩，至少伊斯特除了看到幾處冒煙的帳篷外，就沒有看到其他戰鬥的痕跡。

    “傷亡如何？”伊斯特聽到斯特林向身邊的人詢問。然後被詢問的人湊近與他低語，從老兵臉上的嚴肅來看，他對於這樣的答案並不滿意。

    侏儒學士於是扭頭看著周圍——雖然薩恩士兵大多都是和他一樣從睡夢中被驚醒的，但此時的神態卻沒有多少驚惶不定，武器都緊握在手，大部分人也都披上了鎧甲，隻是因為匆忙之中，披戴地並不規範。見到敵人暫時退去後，彼此之間相互整理衣甲。對於這樣的士兵和應對，即使作為敵人侏儒學士也不由不佩服。薩恩王國正規軍團的精銳確實名不虛傳。

    但斯特林此時卻沒有侏儒這樣看戲般的好心情。作為一個老兵，他對於現在麵對的境遇憂心忡忡。剛才他從今夜負責守夜的隊長那得知，剛才襲營的敵人人數隻有三十多人，但卻箭術精湛，進退有度——他們在射殺了兩個望樓上的哨兵後，試圖衝擊營地大門，幸虧埋伏的暗哨及時發出警報，而且巡夜的隊及時趕到，這才沒有發生所有人被堵在營帳的慘狀。但代價就是暴露的暗哨全被射殺，巡夜的十人隊也是死傷殆盡。而那些襲擊者見到自己已經暴露，便用早有準備的火箭射入營地，然後轉身毫不戀戰地拍馬離去，重新隱藏進暗影之中。這樣果決的進退讓老兵斯特林也不由為之叫絕。

    而且若是他沒有猜錯的話，這些人應該就躲在自己東麵的地方，而且正在準備著下一次的襲擊。想到這兒他仰起頭看著更遠方的暗黑之地。三十多名騎兵，這恐怕隻是一支斥候隊而已，後麵的大隊人馬又會在什時候趕到？當時自己在發現那個漢尼拔之子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以漢尼拔在這些北地野人心中的地位，願意為他而死的人不知道會有多少，而他留下的那些追隨者的數量想必也不會少。自己的做法就像是捅了一個馬蜂窩，卻對可能的報複一無察覺。斯特林現在想來，那個叫魔山的怪人途中消失，不定就是對這樣的情況早有預料……甚至這情況就是他所期待的。那他為什要這做？僅僅是為了幹掉自己？老兵痞自嘲地笑了起來，沒想到自己這個快死的老頭，卻還有幸成為這樣周密陰謀的目標。

    他看向那個黑袍學士，發現他的麵色鐵青，想來也是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魔山那個瘋子，他想挑起魏格王子和高文親王之間的內戰嗎？”黑袍學士語氣怨恨地這樣道。“女王陛下絕對不會允許這樣荒唐的事情發生的。”

    而斯特林卻發現自己想通了後變得十分坦然。“別想那些了，先活下來再吧。”他活動著自己的手臂，然後抽出佩劍，大聲命令道：“軍團士兵，結陣，準備應對騎兵衝鋒。”

    在他的指令下，士兵們有序地結成方陣，一支支四米多長的重型龍槍被組裝起來，然後三名士兵一齊用力，將它豎起。

    “讓守備軍團的人馬上出陣，我需要他們守住方陣的兩翼。”斯特林向一名傳令兵吩咐道，然後看著他騎上馬，向著另一個營地飛奔而去。

    “那個肥豬伯爵恐怕會搞鬼吧。”發泄情緒後的黑袍學士皺眉道。

    沒等斯特林回答，伊斯特就搶話道：“我已經讓奴隸營的守衛看住那個肥豬了，他的手下如果不是發瘋的話，不敢有什動作的。”但他的話隻得到了黑袍學士的一瞥，侏儒學士也不意外，他對於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沒抱什期待。

    老兵痞意味深長地看著侏儒學士，能夠在短時間理清事情脈絡，然後抓住問題的關鍵，看來這個侏儒也並非一般的弄臣。如果事情的發展真像他剛才所想的那樣，現在結好這個侏儒，也許之後能夠在兩個王室繼承人之間留下回轉的餘地。

    “現在怎辦？”侏儒學士繼續問道。

    “等亮，然後趁著卓爾人的大部隊還沒有到的時候，向凜冬城方向突圍。”斯特林道。“我們離那已經不遠了，軍團的援軍隨時都會趕到。”道這時，他特意提高了聲音，原本已經做好了戰死打算的士兵們，立刻燃起了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