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林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帳篷的頂端——這是一個普通的行軍帳篷，原本應該睡著一個隊的五名薩恩軍團士兵，但現在它麵隻住著兩個人——老兵斯特林和黑袍學士雷柏特。

    行軍夜宿對於斯特林來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但和一個高高在上，看似倨傲不可接近的學士大人同帳而眠，對於他來也是一件新鮮事。因為突然冒出了一個王子殿下的侏儒使節，斯特林不得不把自己的帳篷讓給了他，所以他隻能選擇同黑袍學士睡在一個帳篷。

    但斯特林也沒想到，這位學士大人的作息習慣竟然如此與眾不同。

    似乎察覺到看著自己的視線，那位叫雷柏特的黑袍學士從手中的書冊抬起頭，他透過油燈看著老兵，“如果你不習慣，你可以和你的士兵呆一塊。”

    “可沒有人願意同自己的頂頭上司躺在一塊。”斯特林翻了個身，站起來回望著黑袍學士這樣道。“但我沒想到你們學士竟然如此喜好看書。”

    “這隻是我個人的愛好而已。”黑袍學士不緊不慢地，一邊著一邊仍在翻閱書籍。

    “我以為你們學士之間總會有共同語言。”老兵痞斯特林嬉皮笑臉地試探道。

    而學士卻不以為然地道：“共同語言？”他地冷笑道，“對了，斯特林隊長，不知道你怎看卓爾人？”

    斯特林沒想到對方竟會答自己的話，他摸了摸自己的腦門，“蠻夷？”

    “那就是伊爾人看我們的感覺。”黑袍學士一臉冷漠地笑道。“或者是他們看除自己之外所有人的感覺——蠻夷。”

    斯特林覺得自己的心一抽，然後看著黑袍學士的眼睛，“這可真令人難過。”他輕聲：“可惜卓爾人的武器不鋒利，所以他們沒法反駁我們。但我們薩恩人並非如此。從來沒人敢當著我的麵這些，這也是我們這些野蠻武夫存在的價值。”

    黑袍學士點點頭。“作為兩代蘭斯洛特親王信任的心腹，把閣下當成一般的粗人，確實是我失策了。”

    “那我們便明著話吧。”斯特林也厭倦了這樣拐彎抹角刺探彼此的談話，他於是選擇自己最舒服習慣的交流方式。“那位魔山閣下究竟是誰？你們這次到底為什而來？”

    斯特林原本以為這是一場針對北地卓爾人的掃蕩行動，至少是要敲打那幾個大型的卓爾人部族，但最終卻莫名其妙地與一個精銳無比的部族打了一仗，如果這時還不明白其中另有隱情，那就白瞎了他三十多年的從軍經曆了。

    “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學宮見習學士。”柏雷特很快地撇清了自己。“而且我隻是聽從老師的指派，陪同魔山來執行一個任務。”

    斯特林皺著眉頭。“你作為女王陛下的特使，竟然什都不知道？”

    “你或許弄錯了一件事，我並非女王陛下的特使。”黑袍學士突然這樣道，但卻沒有看到自己原本預想到的對方勃然而怒的場景。

    老兵隻是繼續擠著眉頭。“繼續。”他道。

    “好吧，其實魔山才是真正的女王特使。”黑袍學士攤手道。

    “那他現在在哪？”斯特林腦海浮現出那個身著重甲的恐怖巨人，不由覺得有些口幹，追問道。“他到底是誰？也是大王子的人？”

    “我和你一樣，什也不知道。”黑袍學士光棍地。“而且他的真實身份，你也別指望知道了。我隻能一點，我們的魏格王子還獲取不到那人的忠誠。你和你的親王殿下大可放心。”

    “我並非效忠親王殿下。”老兵反駁道，“而且居然還有你們學士不知道的事兒？”

    “可不是每個學士都是近神之人。”黑袍學士顯然已經遇到過很多類似的問題，他這樣道：“至於魔山，我隻能，他可能會是你身邊的每一個人。”

    “嗯？”斯特林一臉疑問。學士們話總是喜歡神神叨叨。

    “女王陛下的無眠者。”黑袍學士吐出的整個詞似乎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魔力，讓從殺戮場爬出來的老兵都不由打了個哆嗦。“我還是更喜歡叫他們無麵者。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邊的哪個人就是女王的密探——所以，除了你自己之外，可能每個人都是魔山，你別被他的身型所迷惑了。如果真要改變一個人的外表，並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斯特林的臉色隨著黑袍學士的話語而顯得越發嚴肅。“我怎能相信你的話？”他：“你們學士也並非和誠善良之人。”

    黑袍學士聳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斯特林沉思許久，然後道：“你覺得那個侏儒有問題？”他終於有些了解這個原本冷漠不近人的黑袍學士找自己這一大段話的緣由，他想找自己作為援手，但想來想去，老兵隻能想到另外一個外族的學士。“他拿出的那個信物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