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分?你這算是什情分!你個——”葉溪聽不慣我這冠冕堂皇的字眼,紅著眼便對我嗆聲,隻是等我一眼刺過去,他卻是慫得一吸氣,閉上了嘴。
葉鶯則是神色複雜地掃了一眼親弟。
在自己撞見了那樁事兒後,葉溪並沒有對她老實交代,故而,得知了全部真相的她,也是一時接受無能。
犯了事,交由國法,這再公道不過。
可是,還是那一句,葉溪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無論他犯了再重的過錯,自己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送命。
定了心,葉鶯欲對我有所言語。
我卻沒有給她機會,俯下抱起官關的屍身,便毫不避諱地往外走。
雖然來時,是私闖,但走的時候,我還偏要走上一遭正門。官關的命,是在這高高在上的安王府丟了的,而這害人的地方,總該叫人看個清楚。
寧管家是個精明的人,雖然不太清楚眼下的狀況,但我的舉動是激得他心中警鈴大響,叫著人便來攔我。
但是耐不住我就算是抱著個人,溜得也賊快。
身後的幾個護院跑了個氣喘籲籲,也都沒能追上我。
當我抱著人大搖大擺地走出安王府的府門後,未曾幹涸的血液沿著石階,一點一滴地落下,且隨著我一步步的前行,在身後留下一條斷續的血線來。
此時圍觀的人還算不上多,他們頂多是碰巧路過,瞧著有人從王府出來,便順道地偷瞄上幾眼,卻不想這一看不得了,竟是見了血光,全然的稀糊塗。
情報處的幾個人倒是適時混在其間指指點點,也不知他們都了什,漸聚的人群駐足在我後頭,一片的恍然,再接著,似是顯了憤然之態,還起了叫囂聲。
隱約聽得他們呼了宮先生的名諱,但到底嚷了些什,我已無暇顧及。
又向前走了一截路後,拐入某個巷,我屈膝一躍就上了屋頂,瞬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安王府的護院,這時才從門口躥出來,結果這一踏過門檻,對上的竟是一周遭的唾沫星子,頓時傻了眼。
隨後而至的寧管家聽見府外的七嘴八舌,又掃了掃門前的血跡,沉著臉又喝出了七八個護院,揮著棍棒便開始轟人,以換門前一個清淨。但他那眼皮一直跳個不停,隻覺今日這樁莫名其妙的意外怕是會給王府惹出些禍來,當即又著人去徹查此事。
就怕自家王爺回來後,不好交代。
……
甩下爛攤子的我,已經回到了四魂幡的大宅。
宮先生待在自己的屋子,身上的素白仍未褪下,不過是朝著供起的那塊牌位,木然地望著。
我頓在緊閉的門外足有好一會兒。
也是等落地來了這門口,心中的不忍才陡地到達了一個高峰。
到底是年事已高的人,這一波,又接著一波的生離死別,可還經受得住?
有些失力的手將懷中的人往上又抬了抬,我想,這殘忍的結果,瞞下來是遙遙無期,講出口,則是一了百了。我明明早就打定主意,要直接告訴宮先生的,卻不知怎,倒是變得猶疑了起來。
唉。
心發堵之下,我隻想長長地喟歎一聲,且將胸口的濁氣都給吐個盡。
本也隻是這般念。
結果竟是讓我真的發出了聲。
且聲響還不。
“洛長老,是你嗎?”屋內的人已有所回應,也不知他是怎憑著一聲歎,就聽出是我來的。
而這突然之間被發現,我並未做好麵對老人家的準備,微愣中,不過是反射地應:“啊,是——”
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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