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的出發時間是在下午三點,但我依舊早早的做好準備。
最後看了一眼收拾幹淨的公寓。我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來了。以前萬般嫌棄的狗窩,此刻倒是顯出家一般的不舍和留戀。我靜靜的關上門,落鎖。
所有的裝備都塞在容量可觀的登山包,深藍色的帆布撐得鼓鼓囊囊。帳篷和睡袋卷成圓筒狀,綁在包的頂上。整個往地上一放,有我半個人高。分量也著實不輕,背在背上時,頓時感到雙肩一沉,猶如脖子上騎了一名五六歲的孩童。
這個樣子,可駕駛不了電驢。我一咬牙,用打車軟件叫了輛出租。
開車的師傅是個很健談的人,看我這全副武裝的樣子,就知道是要出門遠行。一路上好奇的問我去哪玩,要爬哪座山。
我隨口應了兩句,即使對方是不會再有第二次交集的陌生人,我也不敢告訴他我的目的地。我承認,胡學長的遭遇讓我大受打擊,變得心翼翼起來。
“夥子,看你不太開心啊。是不是生活上遇到什挫折啦。”
司機朝車內後視鏡瞟了一眼,將我的頹廢看在眼。我怔了半響,使勁搓了把臉,重新振作精神。
“還好,沒啥挫折的。就是最近有一位朋友不幸去世了。有點感慨。”
“哎呦。世事無常啊。夥子,你看開點。”
司機大概是沒想到我會講這種事,尷尬地安慰了一句,接著轉移話題。
“到死人的事情啊,浦東區那邊昨死了個人,都上新聞了。”
我心中一震,追問:“是啊,那新聞我也看到了。具體是怎回事。師傅你知道嗎?”
“我不跑那一片,具體的不太清楚。但是聽我跑那一片的朋友,人是在世紀公園附近發現的。身上是一點傷也沒有,但那個臉啊……嘖嘖,整個扭曲的都看不出原來長啥樣了。據眼珠子都暴在外麵,好多人當場嚇哭了。而且身上手機錢包都沒了,估計是被人摸了屍體。哎,真是世風日下,這種錢都敢拿。也不怕遭報應。”
“……”
自顧自搖頭歎息的司機沒有在意我的沉默。
“咚!”
一聲巨響,有什東西砸在車的引擎蓋上,又彈飛出去。
我嚇了一跳,抬頭隻看到黑乎乎的什東西在車窗外一閃而逝。司機破口大罵,一腳踩了車。還好跟在後麵的車輛離得遠,及時繞開了我們這輛,沒有發生追尾的慘劇。
司機立刻下車查看引擎蓋上的凹陷,我在後座上愣了愣,才開門下車,往來時的方向回望,看到一部手機正躺在路邊。
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上來,明明站在陽光底下,我卻感到遍體生寒。
我慢慢走過去撿起手機。手機的屏幕碎成了蜘蛛網,其中的一個角掉了,按了he鍵也沒有反應。但我認得這部手機!這是胡學長與我見麵時,一直拿在手上的那支!
我猛地向四周張望,路麵上車來車往,沒有為我們這邊的意外停留半分的。我回想起剛剛的驚鴻一瞥,手機似乎是從上掉下來的。
思及此,我仰頭看,之見萬無雲碧空如洗。
把我送到車站後,司機還挺不好意思的向我道歉,怕路上的耽擱延誤了我的行程。我結賬的時候,順手給他留了好評。
摸出手機一看,發現才中午十二點,取了車票後,我找了家館子把午飯對付了過去。東逛西逛的消磨時間,直到兩點了才進候車室。坐在亞力克椅上,百般無聊的刷朋友圈。內容千篇一律,不是微商就是曬娃,好就是美食九宮格。王晉非常夠朋友,發消息詢問我的狀況。而我隻是裝死當做沒看到,沒有回他一個字。
等廣播我那班列車開始檢票時,我才把手機收起來,背上包準備去排隊。坐我旁邊的一人,幾乎跟我同時起身。我注意到,他也是和我差不多的裝備——登山包加衝鋒衣。不過人家東西的檔次明顯比我好多了,包上的g是個著名的運動品牌。那人背對著我,並且套著兜帽,看不到臉,個頭比我高一點,感覺上很年輕。
是獨自出門旅遊的大學生吧。
我沒多在意,剪票上車,尋找自己的位置。
路過硬座車廂時,望到麵人擠人的一堆,地上各種大包包的,把逼仄的空間塞得更是連狗都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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