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然而警力有限，根本不可能分派人手將所有潛在受害者保護起來。好在凶手是個極度自律而嚴謹的人, 這讓他在犯案時嚴格遵從七宗罪的排序, 所以很容易推斷出, 凶手下一步懲罰的罪行是憤怒。因此，當前警方隻要將跟“憤怒”掛鉤的求診者保護起來就行。

    而更讓史柯鬆口氣的是, 十五人中, 症狀跟“憤怒”有關的隻有一個, 可以重點布控, 守株待兔。

    “這樣事先周密防範, 如果還讓他得手或者跑掉，老子就脫了這層皮！”史柯重重一拍桌子, 喊得唾沫星子亂飛, 坐他旁邊的許解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史柯沒注意他的動作，往靜坐一邊的孟衍看去。

    “孟二哥，你這林深是不是腦子有病？不僅公然跟二哥你叫板，暴露身份居然也一點不慌張，還要繼續實施殺人計劃。”林深，便是那位心理醫生的名字，如今逮捕令上的在逃殺人犯。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嘛。”許解聲嘀咕，瞥了眼見史柯沒注意自己，又將視線定在人群外安坐椅上的男人身上，眼睛閃閃發亮。

    傳中的孟組長, 特別調查組行為分析的創辦人。在職期間, 破獲重案要案無數, 以一己之力拉低整個丹藤市的犯罪率。無論多凶狠的罪犯，到了他手中都跟綿羊般順從。

    據，這個男人曾跟一名連犯十起殺人案的嫌犯一起走進快餐店，一個時後嫌犯手持槍走出來，繳械自首。

    據，他曾打入一個窮凶極惡的犯罪組織做臥底。一年時間不到，把組織老大掀下寶座，自己成了組織的領頭羊，然後一舉將所有組織成員送進監獄。

    據，那些被他親手抓住的犯人，對他不怨不恨，反而還相互之間攀比，誰跟他過的招數多。比贏了的人，在眾獄友當中地位瞬間會得到提升。

    多年來，這個男人就是他們市局的定海神針，是敵我雙方都不要逾越的高峰——可惜，不知為何一年前悄然隱退，連分析組都被解散。他調到市局刑偵隊也不過一年，緣慳一麵，竟是錯過了。

    扼腕！歎息！

    “想什呢？”一記爆栗敲在頭頂，許解回過神來時便看到史柯瞪過來的眼睛，“讓你交叉對比所有跟林深有過聯係的人，包括但不限於網絡社交平台，看看是否有被我們遺漏的人。”

    許解摸著腦袋，皺眉嘟嚷，“幹嘛老是打我的頭，智商都被你打掉一截了。”

    史柯作勢再敲，“再囉嗦，打到你智商掉底。”

    “好了好了，我已經在查了。”許解抱著電腦竄到另一邊，遠離因為逮捕不到嫌犯而暴躁的男人。這些他都是在做類似的數據對比，所以隻要稍加整理調出來就可。

    許解的數據還沒有調出來，一直安靜不話的莊笙忽然開口，“沒有遺漏的。”

    許解動作一頓，有心想問，看到自進來後便跟擺設一樣占把椅子玩深沉的某人眼神微動，頭稍稍側過來一點——雖然眼睛沒看過來，但這是一個側耳傾聽的姿勢。

    總覺這位新來的莊博士跟前行為分析組孟組長之間，氣氛怪怪的。看起來像是認識，回到局後卻隔老遠坐下，不僅不話，連眼神交流都沒一個。

    一個看起來像鬧別扭，一個像是在——寵溺縱容？

    許解猛搖頭，像是要把腦子的怪異想法晃出去。

    “你怎知道沒有遺漏的？那確定林深將要下手的目標都在那十五個人了嗎？”史柯皺眉問道。

    麵對史柯的質疑，莊笙表情未變，保持之前那樣低頭誰也沒看的姿勢，“我不確定。”史柯聽了眉毛一擰，正要追問他既然不確定怎還的那樣肯定，就見一直低著頭的青年抬頭向他直直看來。

    “我看過所有的紙質資料，篩選出來的結果就是十五個。以林深的性格，重要的事他一定會記在紙上，所以用網絡篩選一遍，結果也是一樣的。”頓了頓，蹙眉補充一句，“如果有遺漏，那一定是沒有任何記錄，隻存在於他心中。”

    莊笙的話完，史柯下意識地看向孟衍。男人眼神深沉地望著莊笙側顏，微微蹙著一點眉頭，看不出心在想什。這時，許解已經把要的數據調出來，他看了眼完話後又變安靜的莊笙，語氣有些奇怪地報出結果。

    “結果一樣。”頓了下，著重加了句，“確實沒有遺漏。”

    令許解驚訝的並不是莊笙在他未用電腦查出前知道正確答案，而是他得出這個答案的方法。跟著一起去詢室搜集資料的許解非常清楚，那間麵積不算的詢室有多少資料，光是病人的檔案就有好幾個紙箱子。而短短一時間，這個人竟然全都翻看了一遍嗎？

    那是怎樣的一種閱覽速度？

    史柯也很驚異於莊笙的閱讀速度，不過這種事情，驚著驚著也就習慣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把重點放在那十五個人身上好了，尤其是下一個動手目標。”史柯拍拍手站起來，環視一周，給累了一的同伴們鼓勵，“大家打起精神來，這回我們設好了套等那子鑽，隻等人鑽進來收緊袋口繩子就完工，再堅持堅持。”

    眾人稀稀拉拉地應了幾聲，不過加班加點這多，總算看到勝利的曙光，疲憊中帶著點歡欣之意。

    作好明的工作安排，史柯讓大家回去休息，轉身看到落在後麵的兩人，都一副有心事的模樣。尤其莊笙，神遊外不知在想些什，差點撞到旁邊的花，還是孟衍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怎了？在擔心嗎？”史柯走過去拍拍莊笙肩膀，一副老大哥口吻，“你就放心吧，我都部署好了，隻要林深敢來，保管叫他插翅難飛。”

    莊笙皺了皺眉，眼底浮現憂色，“我總覺得事情沒這簡單，林深在自己和目標雙雙暴露的情況下還堅持之前的順序作案，明知有陷阱還跳，這不是自信，是愚蠢。而林深，並不是個蠢人。”

    史柯覺得青年畢竟經驗少，事到臨頭難免想太多，拍著莊笙的肩膀安慰道，“林深自己是暴露了，可他並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他下一個要動手的目標是誰。信息不對等，踩陷阱來是必然的事，對吧？”著還轉頭向站旁邊的孟衍尋求支持。

    孟衍抬眼，淡淡掃了眼史柯放莊笙肩膀上的手，那目光如有實質，史柯也不知怎回事，手不自覺就收了回來。孟衍垂眸，淡聲道：“你想的太簡單。”完了也不管史柯一副被噎住的表情，低頭看向莊笙，放柔了語氣道：

    “笙笙，你晚飯沒吃，走吧，我帶你去吃飯。”

    “不、不是，孟二哥，孟組長，你都這樣了哪還吃得下飯。難道我們猜錯了？那還照之前的安排來嗎？是不是要改變應對措施？”眼見孟衍攬著莊笙肩膀就要走出大門，史柯伸長手做呼喚狀，一時話都不利索了。

    孟衍在門口腳步一頓，側首望來，眼神一派沉穩。

    “在無法準確得知嫌犯具體動作前，目前安排是最合適的。”

    完這句話，便攜著莊笙一起離開了市局。

    史柯孤單地站在走廊，背影看著有些淒涼，他眼神幽怨，聲地抱怨一句。

    “都什時候了，吃飯難道比辦案更重要。”

    可惜這句話他也隻敢在背後，不敢當著孟衍的麵講出。

    莊笙滿腦子裝著案情，根本不知道身邊站的是誰，稀糊塗被孟衍帶到外麵，夜的冷風一吹才回過神來。回過神來的莊笙立馬站住不動，雙拳微握，抿緊嘴唇，擺出抗拒姿勢。

    手下的身體驀然僵硬起來，孟衍稍稍一想便明白莊笙抗拒的原因所在，眼底滑過歎息。他抬手揉了揉青年黑色的頭發，還像時候一樣，軟軟的，帶著暖意。

    當年隻到胸口的孩子，現在已經長到超過下巴，不過看起來還是那纖細瘦弱，隻要輕輕一攏，就能整個攏進懷。

    “笙笙，聽話，案子雖然重要，但身體也要顧惜。我帶你去吃點東西，然後回去好好休息，不然胃又要不舒服。”

    本來沒有反應的青年聽到後麵這句話，驀然抬起頭來，“你怎知道我有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