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下來，透過化生寺後山的層層翠綠，照進後院。

    出家人每日的早課，是必不可少的。

    慧覺自就入寺，這習慣，更是早早地刻在了骨子。

    “咦？”

    不等人來叫，他就從睡夢中醒來，隻是坐起來後，他臉色頓時變得極為古怪。

    “我的傷竟全好了！”

    慧覺大為吃驚，抬起手臂甩了甩，後背連同胳臂都運用自如，便連這兩年拖拖拉拉的內傷，也在一夜之間，好了個徹底。

    太不可思議了，僥是化生寺岐黃之術獨步下，也斷沒有這等，一夜之間就能起效的靈藥。

    難道是師傅？

    慧覺皺著眉頭回想。

    昨夜迷糊中，倒似是有人來到自己床邊，隻是那場景如夢似幻，他也不曾當真。

    如今想來，難道是師傅瞧出了自己的傷勢，半夜潛入後院來，給自己療傷？

    他正思量出神，忽聽見外麵傳來劈啪聲響。

    推門而出，隻見廚房炊煙嫋嫋，門外大樹下，老僧依舊刺啦啦的坐在昨日的位置上，仿佛一動未動，斧起斧落，身前已堆了半人高的幹柴。

    “前輩，早啊。”

    老僧瞪了他一眼，也不話，繼續低下頭去劈柴。

    慧覺昨日便見識了他的性子，對此也不生氣，幾步走上前去，便要取下他手中的斧子。他如今不比昨日，身上傷勢痊愈，料定這一抓，必能將斧子奪來。

    誰料，這老僧蹭的一聲站起來，像是被他惹怒一般，擺出一副拚命的架勢，竟而躲過他這一抓。

    慧覺一個愣神，下一刻，這老僧揮著斧頭砍來，慧覺急忙後退，但這老僧如瘋如狂，竟緊追不舍。

    他左一斧，右一斧，分明雜亂無章，是街上潑皮的打法，卻將慧覺逼得手忙腳亂，慧覺一連退了七步，見他步步緊逼，也是一陣無奈。

    退到第八步時，他一腳踢起一根幹柴，手腕一抖，使出菩提劍中一式劍招，這一劍出的急了，自然帶了幾成真氣。

    老僧的鐵斧頓時脫手，整個人往後一跌，倒在地上。

    慧覺眼疾手快，一把接過斧子，再瞧這老僧倒在地上，又覺得愧疚，便彎下腰來，準備將他扶起。

    “啊，別殺我，別殺我。”

    這老僧失了兵器，氣焰也收斂了許多，見慧覺靠過來，身子一抖，不住的後退。

    慧覺揚了揚手的斧子，無奈道：

    “老人家，昨不是告訴過你，這些累活，不能再做了嗎？我這可都是為你好。”

    老僧聽罷，知道慧覺不為難自己。語氣便又硬了起來，一把去奪斧頭，口中嘟囔道：

    “哼，你得輕巧，我要是不劈柴挑水，哪還有飯吃。臭子快滾了，別耽誤爺爺幹活。”

    慧覺幾時見過這等憊懶人物，隻覺得一陣好笑。他急忙閃開，沉吟道：“好吧，既然如此，你的活兒，以後就由我來做了。”

    老僧從地上一骨碌的爬起來，伸出手摸了摸鼻涕，不信道：“當真？”

    慧覺道：“當真。我便是被師傅罰來這勞役的，正該接手您的工作。”

    老僧眼睛一亮，笑道：“看不出你這和尚循規蹈矩的，也犯了寺規。唉，你是犯了什戒？葷戒？還是色戒？”

    慧覺看著眼前老僧，一陣無語。

    分明昨日還是個一言不發的木頭人，怎這一夜過去，竟變成了一個話癆。

    老僧見他不話，陰惻惻道：“哼哼，被我中了吧。看你這和尚油頭粉麵的，八成是禍害了誰家的閨女，怕是人家找上門來了。”

    慧覺隻當這老僧玩笑，微微搖頭，便撿起一旁的幹柴，一根一根的劈起來。

    老僧討了個沒趣，便走到一邊大缸，舀起一瓢清水解渴，他喝了幾口，忽然從大瓢旁抽出半個腦袋，問道：“你該不是要坑我老頭子吧？”

    慧覺聞言停下斧子，抬起頭問道：“這話怎？”

    老僧道：“化生寺禿子們嫌老頭子在這蹭吃蹭喝，便安排你過來，老頭子沒事可做，他們就能把我掃地出門了不是？”

    慧覺笑道：“老爺子的也有幾分道理。”

    老僧聞言臉色一變。

    慧覺繼續道：“不過，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可能。”

    老僧問道：“什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