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樁樁、一幕幕好似幻燈片一樣在張越的腦海滾動著，塵封在記憶深處的碎片在此刻拚接成一幅完整的畫麵。

    “爹爹，你要去哪兒？”月色下，男童躡手躡腳地走到自己父親的身旁，輕身問道：“爹爹過，晚上不睡覺的可不是好孩子。”

    “越兒，爹爹要出去做一些事情，你便先睡吧，等你睡醒了，爹爹就回來了。”那父親將男童抱在自己的懷，向屋走去，邊走邊溫柔地道。

    “爹爹騙人，上次爹爹就是這樣跟越兒的，結果越兒等了爹爹好久，爹爹才回來。”男童撅著嘴，一臉不高興地道。

    “爹爹怎會騙越兒呢？爹爹一定會回來找越兒的，隻要越兒聽話，乖乖地在屋子等爹爹，爹爹就一定會回來找越兒的。”

    “拉鉤。”男童伸出自己粉嫩地指頭，遞到自己父親的麵前，那男子笑著拉鉤道：“就在屋子等著爹爹，等你睡醒，爹爹就回來了。”

    “爹爹！你個大騙子。”張越的情感再也壓抑不住，嚎啕大哭起來：“爹爹，我們的家沒有了，越兒再也等不到爹爹了，越兒沒有爹爹了……嗚嗚嗚……越兒沒有爹爹了……”

    “子……都怨這世道吧。”遠處的刑祁五看著張越哀慟的神情，不知道該些什，隻是站在那看著，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次日清晨，昨夜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迅疾的雨水將塵間的汙漬與煩躁一掃而空，讓整個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許多。

    “子，考慮得怎樣了，可願意做灑家的兄弟，過上著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秤分金銀的快活日子？”

    刑祁五拿起麵前的茶碗，呷了一口，眉頭一皺又放下。

    “我如今已經是無家可歸的人，能夠蒙兄長不棄，收留在這，已經是萬幸，又怎敢拒絕兄長的好意。”張越答道。

    “那便好，我怕你是個清白人家的孩子，不願意同著我們這些盜匪為伍。”刑祁五道：“今日便帶你見一見灑家寨子的人物。”

    “眾所周知，灑家雖然號稱淮水三十三巨寇之首，但也不是寨子隻有灑家一人主事，正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灑家卻不同，有四個兄弟，現在便讓你見見他們。”刑祁五著，拍拍手，衝外麵喊道：“你們都進來吧。”

    他話音剛落，屋外進來四人，一人一身儒衣儒冠，左腰佩戴一枚寶玉，右腰掛著一柄寶劍，手握著一柄折扇，乃文士打扮，他身邊一人扛著背後放著一柄鋤頭，腰間挎著一柄鐮刀，做老農打扮，還有一人手持一柄鐵錘，身上裹著一件敞懷短打，是匠人打扮，餘下一人穿著華麗，渾身布縷是上等的蜀錦配上金絲織就，手把著一枚黃金算盤，是商人打扮。

    “這便是灑家寨中四位頭領，士農工商四位，分管寨子的人事、農桑、器械、錢糧的。”刑祁五見他們四人進來，便上前為張越做個介紹：“你們也來認一認，這是寨子新收的弟兄，喚作張越。”

    張越上前向四人行禮道：“張越見過四位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