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這是今的公文。”

    張越、喬榕一人抱著一堆沉沉的公文，竹簡、折子應有盡有，稍不留神就會散落。

    “公文？扔那兒吧，孤一會兒有空了就去看看。”陶商醉醺醺地，晃晃悠悠地指著殿內四周，可是每一處都有散落的公文，他指了半，實在是沒有發現可以繼續往下放的地方，索性一揮臂膀道：“就扔地上吧。”

    “諾。”張越與喬榕知道陶商這幾心情不好，應了一聲便默默退出去了。

    他二人剛走到門口，便見一位眉須花白的老者走來，張越不識得此人，但喬榕見了他，臉上滿是喜色，他拉著張越拜道：“見過平先生。”

    “嗯，主公可在麵？”平先生還了一禮，問兩人道。

    “在的在的。”喬榕滿臉堆笑，與張越一同送平先生進殿，隻是張越有些奇怪，這平先生一直在笑地打量著自己，不過他也沒出來，將這疑惑深藏心底。

    平先生輕輕步入殿中，便聽見陶商道：“你們兩個混賬還進來幹什？今的公文不是都已經扔在一邊了嗎？”

    平先生戴著笑，卻也不話，撿起腳下的一份折子看了看，隨即也扔在一邊，笑道：“這樣的文書確實無甚可看的，不過是那些奸滑吏巧立名目的手段罷了。”

    “嗯？”陶商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忽然愣住了，他轉身望去，映入眼簾的果然是自己記憶中的身影，他兩頰清淚橫流，撲到平先生身側，哭道：“老師。”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平先生一如二十年前一樣，慈祥地輕撫如今已是徐州牧的學生的頭頂，笑著道。

    “老師，學生，學生沒有母親了，學生也沒有弟弟了。”陶商哭道：“學生再也沒有母親和弟弟了。”

    陶商嗚嗚哭了一陣，對平先生道：“老師，您這次回來便帶學生走吧，學生不想再做什勞什子徐州牧了。”

    “商兒何出此言呢？”平先生也不回答，隻是問道。

    “老師，古人雲：修身齊家治國平下，如今學生連家事都不能處理妥當，如何再去計較百萬生民的福祉？”陶商擦幹眼淚答道：“如今學生了無牽掛，還請老師帶學生離開。”

    “商兒，還記得老師跟你過的話嗎？”平先生慈祥地看著陶商，擺擺手笑道：“老師過，你與別的孩子不一樣，你是這個世界上最閃耀的一顆星，你不應該隨老師離開。”

    “可是老師，學生自幼便在老師的庇佑下生長，若非老師的話，學生早就在林老賊的暗害下身亡了，如今請老師在幫學生一次……”陶商伏在平先生的麵前，怎也不肯起來。

    “癡兒，你可知道你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在老師懷中瑟瑟發抖的孩子了。”平先生笑著搖頭道：“你如今是即將翱翔九的巨龍，不應該棲息在老師身側。”

    “老師……”

    “留下吧，去發揮你的才能，不為別人，就當是為了老師吧，讓老師能夠看到不一樣的人間。”平先生的聲線越拉越長，幾近於無。

    “老師……”陶商似乎意識到了什？，他想要撲到自己老師的身上，但是他眼前的平先生卻隨著聲音的減弱而漸漸變得模糊，轉眼間便消失不見。

    “記住，你與那些庸碌的人不一樣，去吧，振作起來，去改變這個世界……”

    “啊！老師。”陶商如同瘋魔一般叫喊著，他闖出殿外喊道：“老師！老師！”

    “老師……”陶商無力地跪在地上，凝望著遠處。

    突然間，他不再哭泣，起身抹掉眼上的淚水，捏緊拳頭，走到張越、喬榕身旁道：“今的事不許出去。”

    陶商又重新開始批閱起公文來，趴在地上把一份一份的文書地翻檢起來細細批閱。

    隻是這一屋子散亂的公文還不知要處理到什時候去，於是老油條喬榕趁著這個機會輕車熟路地拉著張越去街上閑逛。

    “總算可以出來走走了，這幾主公就跟瘋了一樣……嗯？張越，你在看什？”喬榕看身邊的張越有些心不在焉，忙問道。

    “沒什……隻是有些乏了……”張越搖搖頭，想要摒去腦海中繁雜的念頭，但是無論他怎努力，那平先生的笑容一直停在他的眼簾，揮之不去。

    “那咱們去吃魚膾吧，爽口又提神，吃完你肯定精力充沛，再也沒有那些雜念。”喬榕道。

    “不用了，我回去躺一會兒就好了。”張越道。

    “行，那我便一個人去吃，不過你莫要忘了，不要回去的太晚，免得主公批閱完折子找不到我們。”喬榕叮囑了一番，便匆匆離去。

    張越確實沒有直接回去，他像隻無頭蒼蠅一樣，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遊蕩，穿行過人山人海的鬧市，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江都城城南的武帝廟內。

    這廟宇雖然供奉著武帝老爺，但自從被城中群丐占住，這又出了幾件良家女子來這兒上香失蹤的事情後，便也是人跡罕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