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彭城之後,陶商沒有多作停留,星夜兼程趕回江都,畢竟彭城的善後應當由新任的彭城守去做,而不是徐州牧去做。
從彭城回來之後,同行的許多武士都告了假玩耍去了,但張越卻不得閑,作為陶商身側新晉的隨侍武士,他連回一趟家的機會都沒有,隻能找喬榕央著一個府頗為伶俐、管理宴會時賓客鞋子的廝,喚作周朗的,去家給士農工商四人報個信。
徐州牧府邸的後花園,本是曆代徐州牧耗費重金裝扮成的,內中布置著從各地搜羅來的奇石名卉,爭妍鬥豔,一派富麗景象。
就連洛陽京中享盡人間榮華的公卿遊賞此地之後,也不得不稱讚道:“昔日至艮園,以為下奇石怪狀莫能出其右,今日至江都,方才知曉前三十年光景虛度,而今惟願身殞此地,以求與這好景長伴。”
然而現在就在這詩情畫意的花園中,有三個人正在支火燒烤,如此褻瀆美景,真教人惱火。
“你們兩個子可是有福了,這瓶會稽郡販來的好酒原是老頭子當年置備下的,他在世時一直把這酒掖得嚴嚴實實的,不輕易示人,如今正好便宜了你們。”
陶商與張越、喬榕推杯換盞,等待著麵前火堆上漸漸變得焦黃的銀邊紅紋黃金鯉熟透。
“嗯,這魚烤熟了。”陶商聞著麵前已經烤熟的銀邊紅紋黃金鯉傳來的香氣,大大地咬了一口,滿臉享受地對張越、喬榕笑道:“那些凡夫俗子可真是不識貨,竟然將如此美味的魚養在池子而不去享用它,真是暴殄物啊。”
遠處等候的侍者聽到自家主人這般言語,臉上一陣一陣地抽搐著,拿一萬個大錢都不一定能買來一條的銀邊紅紋黃金鯉去做燒烤,這才叫做暴殄物呀!
要知道,一萬個大錢都可以買上一匹北地好馬了!如今卻被陶商一條一條地吃進肚子。
“呶,這些都熟了,你們也嚐嚐。”陶商又分了兩條給張越與喬榕:“快嚐嚐孤的手藝。”
“嗯,好味道。”喬榕接過烤魚,輕輕咬了一口,搖頭晃腦道:“隻是烤過的魚已然不新鮮,不如吃魚膾,那才是爽口的好吃食,人間鮮嫩之極的美味。”
“魚膾?好,那就吃魚膾。”陶商欣然接受喬榕的意見,衝遠方的侍者喊道:“來人,再拿兩條魚來。”
那些侍者聞言,也來不及抱怨自家主子,連忙將剛撈上來銀邊紅紋黃金鯉為主子送去。
“且看孤的刀功。”陶商拔出身上佩戴的由當年吳地大匠歐煉所製的寒冰匕首開始削起魚肉。
這柄匕首刀身通體森然,隱隱散發著涼氣,最是能鎖住魚肉鮮味的。
“陶商,你在做的是什勾當!”正當陶商埋頭製作魚膾的時候,一聲厲喝從眾人身後傳出。
“嗯?哪個鳥人不開眼,擾了孤的雅興?”陶商原本要將來人訓斥一頓,卻不想身後站著的卻是一個貴婦人。
這婦人約莫四十春秋,但卻不像尋常婦人一般有些老態彰顯,她麵似芙蓉、眉似柳、肌膚勝白雪、秀發賽烏木,著一身道袍,手中拿著一本書頁泛黃的《莊子》。
“原來是母親,母親不在三清麵前讀黃老,怎有空來兒子這?”陶商見是自己的母親,哪敢發火,臉上堆滿笑容,又招來一名侍者道:“去取一個幹淨碗來,孤請母親吃魚膾。”
“諾。”
那侍者領命,剛要邁步離去的時候,隻聽老夫人吩咐道:“不必了,老婦人此次是有事來求使君。”
“母親得這叫什話。”陶商笑道:“母親若是有什想買的首飾,隻管去賬上支錢,若是舅家有什人物要出仕,也隻管送到紫衣都尉麾下便可。”
“非也。”老夫人忽然紅了眼,走上前抓住陶商的衣襟,放聲道:“老婦人要使君還我兒命來。”
“我兒有什錯,出外鎮守彭城四年三個月又十一,不居功至偉,可也算是勞苦功高,你怎忍心將他殺死。”老婦人哭道,邊哭邊用手捶打陶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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