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破局】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鱘魚 本章:第二百二十七章【破局】

    王府內外已經被梳理一遍,原來躺在地上的橫七豎八的屍首,已經被盡可能的挪走,牆之內的屍體能收集起來的都收集起來,蓋上了白布,等待下一步的敵我辨認。

    隻是被打得和蜂巢一樣的牆壁,還有煙熏火燎的痕跡,卻是一時無法掩蓋,昭示著這剛剛經曆過一場慘烈的攻防戰。

    保安軍官兵們搖搖晃晃的奔行穿梭在王府內外,每個人都疲憊到了極點,腳底下仿佛拴著鉛塊,但是心情也是興奮到極點,中間的曲折反複,驚心動魄之處,現在想起來,都像一場太過激烈的夢境一般,但是到底,還是他們贏了,拿下了吳軍的都城。

    急行軍強襲金陵城這一戰,保安軍水師陸戰隊的人馬傷亡七百餘人,不過他們也消滅了吳軍一千四百餘人,奪得金陵城。

    雨後初晴,氣更顯得悶熱,王府周圍的明火也大致撲滅,偶爾有的地方冒著白色的煙霧,就在保安軍士兵們來來去去的時候,李文忠舉著白旗靜候在門口處,臉上的顏色極其難看。

    李文忠也不想投降,可是當徐達等人離開後,他帶著朱元璋再想跑,已然來不及了。

    王俠渾身都是繃帶就像是剛剛出土的木乃伊,搖搖晃晃帶著數十名士兵,死死的監視住李文忠。

    到處都有刀光閃動,整個金陵城現在完全在保安軍的掌握之中,大家都在忙著出榜安民,肅清殘敵的行動。

    王俠站在那,挺胸疊肚,就等著王侯到來,吳軍的人知道了,劉伯溫他們更是不敢怠慢,帶著吳軍的一些心腹軍官等在門口。

    馬蹄聲響動,一行人馬由遠而近馳來,王侯騎在馬上,集中了一下精神,掃了一眼還是噤若寒蟬的劉伯溫他們。

    城內發生的事情大概他也掌握了,和情報上預料差不多,吳軍高層政變,這個李文忠就是那些政變人物領軍之一,但是卻和徐達鬧翻了,狠狠的坑了徐達一把。

    李文忠倒也光棍,既然跑不了,那就心應對吧!他一直誠惶誠恐的等著王侯發話兒,他雖然跟劉伯溫的關係也不錯,但是卻沒有直接和保安軍有聯係,不知道這個時候投降,會有什下場,是一命嗚呼還是富貴有餘?不知道答案的李文忠,冷汗淋漓。

    “草民李文忠,朱元璋此刻就在麵……”李文忠見王侯不話,隻能先開口示好。

    王侯笑笑,左右打量著李文忠,道:“行啊!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能迷途知返,肅清匪首,當得一功。”

    李文忠身子一抖,如蒙大赦,聽王侯的話,看來腦袋算是保住了,他這一步算是走對了,不由得感激的看了看身邊的劉伯溫。

    王俠仍然在那穩穩的站著,猶如雕塑,王侯大步走過去,二話不,先用力的在他胸口錘了一拳,王俠身子一抖,但還是死死的穩住了身形,沒有後退半步。

    王侯認真的看著王俠身上的傷勢,問道:“負傷幾處?都傷在什位置?”

    王俠敬禮後看著王侯:“回軍長的話,十一處,都是皮外傷,可以繼續戰鬥。”

    王侯點頭,提高了聲音:“我們水師陸戰隊一直都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今終於證明了自己,所有保安軍的兄弟都是好樣的,收複金陵城,襲破偽國都,王爺會永遠記住你們的功績,你們的名字將會承載在史冊之上,憑後人敬仰……”

    王侯話的時候,全場鴉雀無聲,士兵軍官們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希冀目光,再看看他們腳下的土地,每個人都站得更加的筆直,襲破偽國度,那是何等的榮耀啊!兒子孫子輩都會與有榮焉。

    保安軍的軍旗獵獵作響,如此局麵震懾的吳軍文臣武將大氣都不敢喘,他們沒有想到保安軍隻來了不到一千五百人,就敢攻打金陵城,全都他娘的是瘋子,不要命的瘋子。

    “願為王爺效死,願為朝廷盡忠。”王俠慷慨激昂道,身邊幾名也是傷痕累累的軍官,都朝王侯行禮,大聲重複王俠的話。

    王侯微微點頭,轉身就朝內走去,身邊衛士同樣快步而入,回蕩的似乎就隻是他的腳步聲,踏踏作響,金陵城現在是保安軍的囊中之物了。

    保安軍的軍旗和吳軍的龍旗,以長江為分界,即將碰撞在一起,而此刻,沒有了朱元璋的吳軍,完全的變成了一個軍事集團,全部都是武將當家做主。

    “都準備好,馬上要開打了,都他媽的給我精神點。”督戰的軍官大聲斥著。

    保安軍第二軍那些軍官臉色黝黑,每個人都已經筋疲力盡卻又心生戰意,一叢叢的火把閃耀,刀槍反射著這些火光,在夜色中閃耀,宛如繁星落在地上,而保安軍的主力已經進入戰場。

    先頭到達的衝鋒部隊已經遭到吳軍的槍擊,先頭部隊本來就負有遭遇敵軍的時候進行火力偵察的任務,展開隊形略一衝擊,就差不多已經看清楚徐達所部數量絕對不在少數,已經形成了完整的封鎖線,將前進的道路控製得死死的,以他們先頭部隊的兵力,絕對無法衝過去。

    先鋒部隊頓時就轉為就地占領陣地,在加強火力偵察的前提下,等待後續大部隊的到來。

    陳成滿頭大汗的從後麵趕了過來,火光映照之下,各級軍官們已經聚集在一個高處,地圖鋪在他們中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地圖上麵,大家有的半蹲著,有的直接坐在地上,將一名偵察兵圍在中間,每個人都不住發問,而偵察兵孫二狗從來沒有被這多的軍官包圍,緊張的不斷回答問題,伴隨著他每一句話,就有軍官用筆在地圖上麵標注,有的則在筆記本上記著。

    陳成隻覺得自己已經疲憊若死,雙腿和灌了鉛一樣沉重,爬上那個的山丘都覺得眼前發黑,呼呼直喘,環顧身邊,親兵們也比他好不到哪去,軍裝都脫掉了,光著膀臂,臉上的土灰差不多有一張紙那厚。

    陳成終於爬上了這個山頭,肩上的燧發槍和鐵塊一樣沉,肩頭已經被槍磨破了,汗水一淌,火辣辣的疼。

    陳成喘著粗氣走到那些圍在一起的軍官們身邊,和他一樣疲憊的那些軍官們沒一個抬頭的,隻是仔細聽著偵察兵孫二狗的話。

    “至少有一個千戶以上的吳軍,彈藥充足,我們進行火力偵察,他們至少打了一刻鍾的槍,工事已經構築起來了,但是沒有戰壕……道路上麵,有大隊吳軍通過的痕跡,根據判斷,應該不超過四個時辰……大人,我們必須馬上發起衝擊,不然金陵城就危險了。”孫二狗可是知道金陵城內的兄弟們,再也經不起一次衝擊。

    “什時候能發起進攻?”陳成突然發問,所有的軍官都抬起頭來,每個人都目光炯炯,有的人忍不住向北看去,仿佛能從這夜幕的盡頭看到被己軍占領了金陵城一樣。

    副軍長紮謨合站起來,平靜的行了一個軍禮,除了同樣的灰塵汗水,長途行軍好像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痕跡,眼神仍然鋒利得象一把刀子,回答道:“預計半個時辰之後,我軍就能發起進攻。”

    “半個時辰?”陳成隻覺得自己的聲音像是被刀子割過一般晦澀,兩句話一就要嗆出血來,:“我要保證王侯的安危。”

    紮謨合淡淡的道:“軍長放心,金陵城還有一千人左右,王侯還有後援部隊,隻要我們牽製住正麵之敵,就能減輕王侯的壓力,軍長不必擔心,再傅友德已經前去布置了。”

    陳成心中憂慮,就是因為傅友德趕去增援王侯,他才不放心,傅友德曾經是吳軍的骨幹,雖然投誠了,但是對吳軍很有感情,對麵可是還有不少吳軍呢!一個不好可就糟糕了,陳成不僅有些惱怒,惱怒總參毛貴為什要派傅友德過來,毛貴是不是跟自己過不去,給自己添堵啊!

    陳成手指著地方向隻有黑黝黝的兩團,靜靜的佇立在無邊的黑暗當中,灰白色的道在兩個丘之間蜿蜒通過,不知道有多少吳軍據守在上麵,堵住了保安軍前進的咽喉要道。

    “我軍已經疲敝,能堅持到現在,隻是憑著軍人的毅力,軍官們的以身作則,強弩之末不能穿縞,我們隻有一次攻擊的彈藥和精力,一次不成,士氣頓挫,必須修整很長時間才能恢複,我們攜帶的彈藥也不多,一刻鍾的整頓準備,已經是最低限度了,這是為了確保我們能一次衝擊成功。”紮謨合把話題轉移到當前的戰事上。

    陳成聽著紮謨合的解釋,心頭很壓抑,道:“一鼓作氣能拿下來嗎?”

    “如果隻是原來攻擊揚州泰州那部分吳軍,我軍可以確保成功。”紮謨合拍著胸脯保證道。

    槍聲喊殺聲在黑夜當中響徹地,吳軍拖長了聲音的衝鋒聲,從四麵八方直逼過來,彈雨如林,打在泰州城城牆上麵,到處是子彈崩落的飆飆聲。

    城上城下,火光熊熊,傅友德站在城頭,伏在一個垛口後麵死死的看著眼前戰場,身邊簇擁的全是親兵,一個個恨不得要將他從垛口邊上扯下來,整個泰州,傅友德可是他們的主心骨,容不得有半點閃失。

    傅友德隻有三個營新兵作為骨幹,而這些新兵隻有基本的軍事訓練,會隊列,會放槍,其他的沒了,決不可能放出去依城野戰,這也是陳成擔心的另一個主要原因。

    新兵就連野戰也不會,把他們放在戰壕麵放槍可以,敵人衝到麵前,是不是還能沉著抵擋到底,直到白刃肉搏也不後退,值得懷疑。

    一個人讓他拚命簡單,但是訓練成可以完全按照命令,冷靜的作為團隊來作戰,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讓這營新兵依城野戰,對於幾個月前還大多是農民的他們,的確困難了一些誰讓總參的命令太急,張定邊連給他們訓練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到呢!

    傅友德幹脆就將這些兵都塞進了城麵,每人指定位置,隻要放槍就可以,後退就地正法,他帶著親兵巡視城牆隨時執行戰場紀律,已經砍翻了七八個臨陣退縮的逃兵。

    泰州城現在三個城門都被堵得死死的,幾千人都塞在城麵,出城肯定是打不過吳軍,傅友德打定主意當烏龜,隻要吳軍不進來,就算完成任務,用新兵來牽製敵人,已經不錯了。

    四野閃耀的都是火光,城頭架得滿滿的都是燧發槍,軍官們大聲下令集中火力射擊,這些保安軍新兵緊張得完全忽略了口令,隻是手忙腳亂的不斷開槍,槍聲密集,卻毫無規律。

    城頭已經打得煙霧繚繞,一片星星點點的缺口,城下是擠得滿滿當當的吳軍,他們揚著頭隻是緊張的看著上麵,一片黑壓壓的人頭默然不動。

    看著城頭那些保安軍新兵的射擊水平,不少吳軍士兵低聲的議論,覺得如果不是保安軍占著地利,這幫新兵蛋子,肯定早去閆老五那報到了。

    隨著吳軍的軍官下令,吳軍成密集的隊形緩緩逼近,槍林彈雨之下,沒有一個人射擊,軍官站在隊列之側,控製著部隊前進的速度,不快也不慢,雖然不時有人中彈倒下,但他們的隊列卻沒有混亂,以穩定的速度前進著。

    夜間作戰,雖然有火把照明,命中率比白就差得遠了,而且一個不好,自己就成了敵人的靶子,城上這些新兵緊張的射擊,準頭差且不必,在這種距離上更難以形成足夠的火力壓製,吳軍一直在穩定的推。

    傅友德定睛看著眼前一切,看著火光勾勒出的吳軍的大致輪廓,看著他們在彈雨中穩步的前進,不時有人倒下,但是仍然緩慢的前進著。

    傅友德臉上毫無表情,臉上的汗如豆般懸掛著,這一仗,不好打啊!

    吳軍已經推進到了環繞泰州匆匆掘成的護城河外,隨著吳軍千戶的口令,第一排的士兵半跪在地,接著就是數百條槍齊射。

    吳軍齊射的火力超過城頭的保安軍新兵,一陣彈雨過來,城頭保安軍倒下一片,驚呼慘叫聲四起。

    在傅友德背後,一個衛兵哼也不哼的仰便倒,子彈把傅友德周圍的城垛打得煙塵亂冒,碎屑紛飛。

    幾個親兵想拉傅友德下去,卻被他猛的推開,大聲喝道:“有沒有後退的?後退者,殺無赦。”

    接著就是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喊:“弟兄們,陳成將軍正兼程趕來,隻要我們守住這,就牽製了大批的敵人,就是在救我們的兄弟。”

    槍聲中,傅友德的吼聲卻一時壓過了槍聲,他已經扯過了一支火槍,接著就開火射擊,他身後的親兵也再不拉扯他,長官都這樣了,還有什好的?一個個都趴在城垛口朝下射擊,反正子彈有的是,打光了總比扔在那強。

    不得不傅友德已經是城中軍心之所在,一堆新兵看著他都這樣了,還有什好的,接過槍就開始射擊,軍官也不再發出齊射的口令,吳軍就在鼻子底下,頭發的發式都看的清清楚楚,打不準也會變成流彈,反正隻管打槍就是了。

    城上城下,雙方對射的火線往來湧動,煙霧繚繞彌漫,槍聲越來越緊湊,直到如炒豆般聽不出個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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