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傅友德的最後堅持】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鱘魚 本章:第二百二十八章【傅友德的最後堅持】

    徐達突然身子一抖,側耳細聽,仿佛從自己南麵遠處,傳來喊殺聲和槍聲,再一細聽隻有戰場喧囂的聲音,殺伐震。

    徐達長歎,臉上卻神色不動,用力又是一揮手,底下頓時號聲哨聲響起,吳軍近乎瘋狂的再一次衝入了戰場。

    金陵城外圍。

    槍聲喊殺聲已經匯聚成了一團,滾滾向前的保安軍攻擊如一波波湧動地海浪,凶狠地拍擊在吳軍陣地上。

    剛才的黑暗,完全被各種各樣的火光照亮,有火把,有爆炸,雙方互射的彈道,在夜空中交織出一道道死亡的大網,火紅火紅的。

    密集的陣線一層層的被子彈射透,但士兵仍然堅定向前,陳成站在高處,靜靜的看著眼前這些連續行軍超過一一夜的保安軍官兵。

    吳軍彈雨密集,射擊準度很高,一排排的子彈如雨傾瀉而下,在保安軍陣線上打出了大大的豁口,但是這保安軍組成的浪頭前進得太堅定,隊列稍微錯開,這些豁口就已經被補上,到了兩個高地之下,這本來整齊的陣線才稍稍破碎,速度也放緩了,在望遠鏡,可以看到軍官都走在前麵,不斷有人翻落下來,但是馬上就有人補上他們的指揮地位,呼喊打氣的聲音就沒有斷過,隻是傳到了他的位置,就變成混成一團的巨大呼喊,完全聽不出個數。

    場麵殘酷,但是開戰以來陳成已經無數次的看見了這種場景,保安軍的戰士也從來沒讓他失望過,都是鐵漢子。

    到了此時,他已經有點無動於衷,他現在隻要鎮江,拿下這,救了鎮江,再多的傷亡也是值得付出的代價,他要將這場戰事的主動權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握在保安軍手中。

    對麵吳軍陣地上隻能看見一排排大大的槍閃光,火線迸射,吳軍也在盡自己最大努力進行射擊,確保陣地無虞。

    但是保安軍卻一直向前,眼見得第一線的尖刀兵離吳軍的射擊陣地不過二三十米,走在前麵的保安軍軍官已經開始大聲喊叫,讓弟兄們鼓起最後一把勁兒,一鼓作氣衝殺上前。

    “攻上去了……吳軍應該是把他們兵力都擺在了一線,應該沒有得到援軍的可能,這的守軍,是他們分出的偏師。”

    陳成點點頭,“突破之後,兩個營向兩側掃蕩,肅清殘敵,掩護大部隊快速通過,直撲鎮江,我們不在這和吳軍糾纏。”

    就在陳成也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又在望遠鏡麵看到了吳軍從戰壕上推下了一個個黑突突的東西,火星在這些黑家夥上麵亂冒,比煙火還好看。

    “什東西?看著有點眼熟啊!”

    “是炸藥包,隱蔽。”有些保安軍戰士認出了吳軍的武器,破口大罵,要知道炸藥包的威力可比炮彈都不遜色啊!吳軍到底在哪搞到的這些武器,和保安軍相比,絲毫不差。

    十幾個炸藥包滾下,在保安軍隊列當中炸開,整個陣線頓時出現了幾個大的缺口,仿佛是一場劇烈的地震,同時迸濺出大片的火光和煙塵,彈片亂飛,砂石騰空,籠罩戰場。

    望遠鏡可以看見人的肢體飛上了空,然後落地濺起陣陣血雨,嚴整的隊形頓時混亂,炸藥包的爆炸力極其驚人,前方煙塵籠罩,後麵給炸得紛紛趴下,這都是戰場條例,必須要隱蔽的。

    吳軍的射擊更加密集,衝鋒在一線的隊伍就有些架不住,側翼已經象雪崩初開始一樣在少量崩塌,貓腰倒退。

    遠在百丈之外的陳成都被震的身子一晃,向後倒去,親兵忙衝上架住了陳成,陳成卻猛地推開了他們,抓起落地的望遠鏡,拚命的向前望去,隨即喊道:“不能撤,繼續前進,一定要壓上去。”

    陳成震驚之後,用力揮手大聲厲喝:“吹響衝鋒號,不能退下來,一鼓作氣,衝。”

    後陣的衝鋒號響起,不斷的催促攻擊向前,但是爆炸引起的混亂,一時間難以讓隊伍安靜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吳軍陣線也響起了淒厲的號角聲,戰壕內的吳軍官兵紛紛越過戰壕,在揮舞著軍刀的千戶百戶帶領下,反衝過來。

    硝煙將散未散,保安軍給炸得七零八落的前鋒,卻還有軍官起身,也同樣振臂高呼,挺著大片刀也衝了上去!

    先是一個,然後是幾個,十幾個,先前都是骨幹軍官,後來又有士兵跟上,喊殺聲到了後來也漸漸轟鳴,蜂擁而上。

    陳成握著望遠鏡,已經看得不出話來,看著兩邊隊伍衝撞在一起,吳軍要借著炸藥包的爆炸將保安軍反衝下去,而保安軍就是死戰不退。

    “軍長,我們肯定能攻上去。”陳成的參謀握著望遠鏡地手手心全是汗,語氣卻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雙方已經混戰在一起,刀光閃動,在高地白刃拚殺,白刃戰的傷亡交換比向來是一比一,但是往往以一方很快崩潰而告終。

    吳軍已經占據了主動,炸藥包爆炸的巨大殺傷和給保安軍帶來的混亂非同可,再加上居高臨下的銳氣,從哪個方麵都是一次成功的陣前反擊戰,但是硬是沒有給保安軍拚下去,哪怕一百米的距離。

    前鋒的戰士飛快倒下,後麵的戰士鼓起最後一點力量填補進去,砍刀拚殺的聲音驚動地,這一場白刃戰,居然一口氣打了一刻鍾還在糾纏,而吳軍就是拿死纏爛打的保安軍毫無辦法。

    陳成站的土丘下麵,衝鋒號已經吹到了最高音,吹號的士兵嘴唇都流血了,戰鬥打成這樣慘烈的地步,讓陳成心仿佛有一團火在燒一般,火燎般刺痛。

    吳軍反擊部隊已經後續乏力,眼見僵持就要變成崩潰,但吳軍淒厲地號角聲卻始終未停,這個時候,在黑黝黝的山丘上麵,卻出現了第一波人影,同樣是吳軍,越過山丘,接著就是更多的人,似乎無窮無盡一般,手持燧發槍,跟著隊列席卷而下。

    吳軍不僅僅隻有據守戰線的那點兵力,他們還控製著相當的後援部隊,看到這一幕,陳成的雙眼睜大得有如要撕裂一般,他沒有想到吳軍會玩這一手,遠不是他第一次在蘇北遇到的吳軍,對麵的指揮官是誰?常遇春?

    泰州城頭的死屍又多了一層,血跡也厚了一層,城牆卻又被削去了一層,傅友德坐在城頭上麵,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嘴角還流著鮮血。

    從一開始他就沒退下去過,不是督促士兵們拚死抵抗,就是下到城下催促補充彈藥,補充兵力到城頭,幾次敵人沿著缺口突進來,都是他組織兵力反衝過去堵住,彈雨交織,白刃肉搏,他身上也全是傷口,還好沒傷到要害。

    城頭上還活著的士兵從死屍堆麵拱出來,默默地擦步槍,磨大刀,傅友德抬頭向南麵看一眼,敵人還在那列隊,大隊大隊滿身血跡地士兵坐地休息,隻有軍官在隊列前麵大步走動,似乎在動員下一次的進攻。

    傅友德罵了一聲娘,他還有一千多人,彈藥倒是很多,死磕吧,看誰磕得過誰,他就不相信會死在這兒,吳軍少連死帶傷也撂下三千多人,吳軍總兵力不過八千多,這樣還能衝幾次?也許打到亮,他們也再沒氣力發起進攻了,那時候兒,陳成爬也爬過來了吧!

    傅友德正在那兒默默的琢磨自己的心事,卻聽見城麵聲音越來越嘈雜,先是聲,然後是大聲,最後越來越多的聲音加了進來。

    城頭的保安軍也一個個臉色倉皇地朝下望,保安軍都是新兵,握著槍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剩下不多的幾十個軍官呼喊了幾句,試圖彈壓,但是朝城下一望,黑壓壓的都是老百姓,已經有點群情洶洶的意思,雖然仍然在呼喊,但是目光就開始四下找傅友德。

    傅友德猛的站起來,握著槍走過去朝下一望,看著那些湧動的人頭,本來還有點殺人立威的心思一下就沒了蹤影,傅友德是勞苦大眾出身,對老百姓非常了解,打到現在,泰州老百姓也算夠意思,送水送飯沒斷過,在過於逼迫,隻怕還真能生變,那就真的不妙了。

    底下的老百姓看到傅友德的身影,呼喊聲更大了起來,傅友德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聽我,大家不要吵。”

    老百姓也佩服漢子,不管自己算不算是一條漢子,傅友德原本就是吳軍的猛將,在泰州一帶駐守過,此時又身先士卒的頂在城頭這久,不得不在老百姓和將士當中已經有了威信,他的身影站在那,大聲一喝,當下人人住口,目光都瞧著他。

    傅友德猛的睜開眼睛,大聲喝道:“弟兄們,陳成將軍帶著保安軍主力,午時準至,吳軍不過萬人,保安軍虎賁已經在途中,時間一到兩下夾擊,吳軍頓時灰飛煙滅,我在這答應你們,隻要守到午時,到了那個時候兒,沒看見保安軍旗號,你們拍屁股走人,我給你們斷後,不過話在前麵,沒有到那個時候,誰也不準走……”

    傅友德神色猙獰,用力一揮手:“午時三刻之前,誰再喧嘩鼓噪,或者試圖越城逃跑,動搖軍心者格殺勿論。”

    底下沉默,突然幾個聲音又響起:“大人,你不會話不算?”老百姓再怎熱心,也是怕死啊!

    傅友德喊道:“我傅友德也是一條漢子,話不算數,打五雷轟。”

    底下一片沉默,再不話,隻是低下頭來,傅友德大步轉身回去,軍心暫時是穩住了,雖然許下諾言,先不陳成能不能趕到,這樣薄弱動搖的士氣,還能不能擋住吳軍下一次攻擊?傅友德一點把握沒有,指揮著新兵打這樣的硬仗,難度真大啊!

    但願吳軍也攻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再無能力發起上次那樣凶猛的衝擊,否則真的完蛋了。

    傅友德腦子麵思緒潮湧,渾然忘記了傷口的痛楚,一個軍官過來,給他包紮傷口,他才反應過來,看到的是青年軍官堅定的目光,道:“大人,泰州幸好有你,不過大人放心,陳成將軍一定會趕到的。”

    一群吳軍軍官死死的圍住徐達,七嘴八舌的在那爭論,進攻打得太慘,傷亡太重,不少軍官都帶兵攻擊數次了,當真是人人浴血,可惜收效不大。

    “大帥,已經發起五次攻擊了,彈藥所剩不多,沒有絲毫重火力,我們已經盡了自己最大努力,放棄吧!”胡大海苦著臉道。

    “保安軍武器彈藥實在太多,我們必須從鎮江調派兵力過來才可以發起攻擊!”

    陳成氣定神閑的站在那,全軍上下,隻有他臉色鎮定,靜靜的聽著軍官們的言語。

    徐達沒想到缺乏大將主持,也缺少精兵鎮守的泰州居然會這難啃,打得相當頑強,幾次試圖越過突破口,都是被喊的保安軍從突破口堵了出去。

    泰州不下,保安軍的鐵甲船就會長驅直入,一切苦心都成畫餅,,隻要保安軍的增援部隊趕到,隻怕退都退不回去,會被甕中捉鱉,死個痛快。

    是賭下去,還是退一步?就在徐達難以抉擇的時候,從泰州方向,突然傳來了巨大的呼喊聲音,隔得距離有點遠,聽不真切在吵嚷些什。

    所有軍官都站了起來,徐達撥開他們,直直望向泰州,聽了半晌,他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城內軍心浮動……我們馬上發起攻擊。”

    他目光一轉,看著身邊那些人人帶傷,疲憊不堪的軍官,再看看腳下苦戰餘生退下來的士兵不管不顧,已經累得倒頭就睡,拚死搶下來的傷兵發出長一聲短一聲難以抑製地慘叫。

    敵人固然軍心動搖,自己又何嚐不是疲不能興?可是這次事關生死存亡,不得不拚一下啊!

    金陵城外圍。

    常遇春喘著粗氣,緩緩坐在戰壕內,時間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殘餘地火光之下,隻能照見陣地前一堆堆地屍體,周圍一片寂靜,隻能聽見血滲進土壤麵地聲音。

    一場血戰下來,僅僅一次攻擊,現在吳軍全部都在一線陣地上,還未曾完全填滿,可見保安軍的這次攻擊是如何的堅決凶猛。

    幸好,這樣的攻擊不會再來第二次了,他就不相信保安軍是鐵打的,初次攻擊最銳,還付出了這樣大的代價,退下去,不管精力體力還是士氣,都已經透支,絕難短時間再發起第二次這樣凶猛地攻擊,而時間,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也許這個時候,徐達已經拿下泰州了吧?依托泰州,保安軍的戰艦就無法支援,陸戰,他常遇春可是沒有怕過誰。

    陳成的人馬七零八落地撤了下來,士氣低落,本來就是疲憊不堪的官兵,退下來之後,連傷心沮喪的氣力都沒有了,許多人抱著槍沉沉睡去,幸存的軍官們多半帶傷,低著頭不敢看人這一仗打的,太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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