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分,驕陽似火,巴川依舊靠著店外的牆坐著,青鴉則靠在對麵的那棵樹上打瞌睡,那隻呆烏鴉竟然不知時候又落在了枝頭發著呆。
青鴉忽然道:“我睡了幾天。”
巴川道:“三天。”
青鴉看著遠處道:“起風了。”
巴川一愣,道:“每天都有風。”
青鴉道:“我得走了。”
巴川並沒有覺得很意外,說道:“你可以走,不過能不能再等一天,有個人說如果你醒了,要來和我們一起喝酒,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青鴉道:“那是個什人。”
巴川搖了搖頭道:“我不認識,是個劍法極高的年輕人,穿一身黑衣。”
青鴉臉色淡漠,像是毫無記憶,但說出的話卻好像已經認識了那個人很久一般:“右邊的臉像是被狗啃過一樣對嗎?”
巴川雖然覺得這個形容實在不堪,但卻不得不承認還是有幾分道理,他問:“你認識?”
青鴉反問道:“他怎會來找你的。”
巴川道:“我倒是覺得他不是來找我的,甚至我覺得,你能醒來,他的那壇酒,可能並不尋常。”
青鴉未說話,隻是忽然盯著屋頂。
“你說的不錯,那壇酒確實不尋常。”黑衣人不知何時竟然坐在了小店的屋頂上正看著遠方。
巴川道:“我隻不過恰好覺得你那酒的味道我從來沒喝過,至少有些東西不太像是陳一杆家能釀造出來的味道。”
黑衣人道:“不錯,你果然察覺到了,但你還是喝了。”
巴川道:“我隻是覺得,如果你想殺我,並不需要用這費勁的法子,既然不是殺人的酒,那就一定要喝。”
黑衣人道:“所以和你這樣的人喝酒,還是很有趣的,因為至少你不會浪費酒。”
青鴉忽然道:“但和你喝酒,不管有沒有趣,倒是一件大功德。”
黑衣人笑道:“哦?”
青鴉道:“至少你喝酒的時候不殺人。”
黑衣人道:“這世間人這多,死幾個也未必不是功德之事。”
巴川道:“可是我知道,是你救了他。”
青鴉淡淡道:“他當然要救我。”
巴川道:“哦?難道有什理由。”
黑衣人道:“有,確實有,如果他死了,我還怎殺他。”
巴川的心忽的沉了下去。
青鴉道:“所以我並不需要謝你。”
黑衣人道:“當然不需要,甚至我還要謝謝你。”
青鴉道:“說的不錯,說的不錯,你他媽是得謝我,本大爺我要是就這死了,你還哪有機會來殺我。”
黑衣人道:“還是你懂我。”
巴川道:“可是你說你是來喝酒的。”
黑衣人道:“是。”
巴川道:“你喝酒的時候從來不殺人。”
黑衣人道:“是。”
巴川道:“那……”
黑衣人插話道:“殺人並不需要非得今天殺,今天也並不是殺人的好日子。”
巴川道:“是不是喝酒的好日子。”
黑衣人道:“是不是喝酒的好日子取決於你們。”
青鴉道:“殺人要看日子,喝酒可不用,想喝酒的日子都是他媽的好日子。”
巴川道:“我知道一個喝酒的好地方。”
黑衣人道:“隻要有酒喝,哪都是好地方。”
青鴉道:“隻希望別太遠。”
所以他們便到了刀削麵館。
一如之前,院門緊閉,長街無影。
到了這個地方時,青鴉和黑衣人的臉色都很淡然,像是已經來過,又像是不曾來過,隻不過是一直跟著巴川走到了這,暮色初現,大地微微有些赤紅。
巴川敲了敲門。
並沒有回應。
巴川喊了幾聲,也沒有回應,仿佛眼前的院子是一個多年都不曾有人住過的地方。
巴川皺著眉打量著院門,黑衣人表情淡漠,仿佛事不關己,他本就隻是來喝酒的。
青鴉看了看並不算高的院門和院牆,說了句:“太高了。”
巴川笑了笑,縱身一躍站到牆上,發現院中空無一人,毫無動靜。麵的麵館也並無人影晃動,巴川又喊了幾聲,螞蚱、勺子、黑狐、黑蟻,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黑衣人翻過牆頭直接落入院中,青鴉則看著巴川一動不動。
巴川回頭看了看他道:“看來是沒人了,也許麵會有酒。”
青鴉道:“應該會有。”
巴川道:“那你為什還不進來。”
青鴉道:“因為門沒開。”
巴川眨了眨眼道:“難道你沒有翻過牆?”
青鴉道:“有門的時候我從來不翻牆。”
黑衣人轉身將門栓拉開,青鴉才走了進去,巴川無奈一笑和二人一起走了進去。
麵館中一如往常毫無變化,桌椅板凳擺放的整整齊齊,櫃台上的酒壇子像是從來都沒有動過,牆上掛著的寫著菜名的檀木牌子也依然如前,隻不過並沒有一個人。
黑衣人狀似隨意問道:“你之前來過這。”
巴川道:“是的,與其說是來,還不如說是被擄了來,但是和他們一起喝了頓酒。”
黑衣人道:“和很多人嗎?”
巴川道:“也不算很多,四五個而已。”
黑衣人沒有說話。
青鴉坐到一張桌子旁道:“你真的來過這?”
巴川嗤笑道:“當然,如果沒來過怎知道這的。”
黑衣人依然沉默。
青鴉好一陣後才道:“可據我所知,來過這的人,隻有三個人是活著出來的。”
巴川稍有些驚訝道:“這是有些古怪,說是請我吃飯,但確實是九死一生,可是那些人並不太像是壞人,臨行前和他們喝的爛醉如泥,掌櫃的還讓我之後再來。”
青鴉笑的很怪,然後道:“那你的運氣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黑衣人忽然道:“我也來過這。”
巴川道:“你也來過啊?那你應該知道這的酒菜都很不錯。”
黑衣人也坐了下來,坐在青鴉的對麵,淡淡說道:“是很不錯,不僅酒菜不錯,而且,人也很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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