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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將曹二參見將軍！”看著端坐在案後的曹真，曹二恭敬的行了軍禮。

    曹真放下手中的毛筆，活動著發酸的手腕，“起來吧！”

    “這是關於武垣城外陣法的詳細情況。”曹二起身將手中的手劄送到曹真的書案上。

    書案上的手劄，曹真並沒有去看，起身向內帳走去。曹二筆直地站立在中帳中，對於曹真去幹什，他絲毫不去關心。在軍中摸爬滾打這幾年，曹二熟知軍中的規矩，不該知道的，堅決不打聽。知道的多了，對自己沒有好處。

    見曹二沒有跟進來，曹真高聲喊了一聲，“給老子滾進來！”

    聽見了曹真的叫罵聲，曹二連忙換上一副訕笑，鑽進了內帳。看見曹二滿臉的訕笑，曹真想笑卻又忍住了，用手指了指對麵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待曹二坐好後，曹真拿出一罐茶葉來，推到了曹二麵前，“這是丞相派人送來的，今年荊州剛下來的新茶。”

    看著靜靜躺在茶葉罐中的茶葉，淡淡清香緩緩飄過鼻前，沁人心脾。曹二將已經沸騰的水壺從小火爐上提下，將沸騰的熱水倒進茶水壺中。溫具、置茶、衝泡、倒茶、奉茶一係列程序對於漢末茶道倡導者曹爽來說，很是簡單。

    看著茶杯中如玉色般的茶水，曹真會心一笑，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微眯著眼睛，享受這片刻的清閑。曹二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初進口中滿是苦澀，苦澀過後便是無窮無盡的清香。溫熱的茶水緩緩流過喉頭，口齒留香。曹二心中苦笑，這茶葉和自己在幽州軍中喝的茶葉比較，以前喝的茶葉就和樹葉一般。

    為曹真又倒滿了一杯茶，曹二試探著問道，“將軍，這茶可還好？”

    曹真睜開眼睛，打量著眼前的曹二，好像不認識他似的，“果然是翅膀硬了，就連父親都不放在眼中了。”

    “父親息怒，上下有別，孩兒不敢放肆。還望父親息怒！”曹二笑著，連忙賠罪。

    “別跟你老子來那套，今日這帳中隻有父子沒有將軍。”曹真放下茶杯，臉上布滿了笑容說道。此時，曹真不是統兵的征北將軍，而是一名普通而又平凡的慈父。

    “那孩兒便無禮了。”曹二放下一身防備，此時，他僅是曹爽，曹真的兒子。曹爽拱手開口，“恐怕丞相不會僅給父親一罐茶葉吧？”

    “嗯！”曹真點了點頭，將水壺放回火爐上，“還有一道給我們父子倆的密旨。”說著曹真便遞過來一個書袋，並示意曹爽打開密旨。

    打開曹操的密旨，曹爽快速起來。很快，曹爽便看完了密旨，裝好還給了曹真。

    接過密旨，曹真將密旨投進火爐中，被燒的通紅的火炭中冒出火苗迅速吞噬著密旨。曹真繼續喝茶，滿臉平靜。相比之下，曹爽卻滿臉憂慮。

    “丞相要對西涼用兵？”曹爽率先開口，雖然知道了，但是曹爽還是打算確定一番。他十分清楚，此時出兵攻打關中並不是最佳時機。當年，馬超、韓遂兩次起兵，曹操調動大軍抵擋，國庫空虛，關中凋零。馬超、韓遂等西涼諸侯，雖各自割據，各自為政，可一旦被外人侵害了利益，他們就會迅速抱成一團，實力不可小覷。近幾年曹操轄區雖然休養生息，可是要對西涼用兵，規模不會小於當年長安之戰，那對於錢財糧草又是極大的考驗。

    “劉備入蜀了，東南孫權也有些不安分。”雖然曹真說得雲淡風輕，可是這消息卻十分勁爆。劉備入蜀，三足鼎立之勢已成。孫權蠢蠢欲動，劉備如果再占據了漢中，到時候西蜀與西涼再勾搭到一起去，那曹操就會陷入腹背受敵。到那時候，形勢會發展成什樣子，誰都不敢說。現在對西涼用兵，雖然不是最佳時機，卻又不得不這樣做。

    看了曹操的密旨，加上曹真的有意提點。曹爽終於明白了，曹真為什會調任征北將軍。河間叛亂，曹操不從並州、冀州調兵，而是從幽州調兵，這都是為了完成對西涼用兵的戰略部署。

    “所以，白登營必須攻破武垣城。”曹真給了曹爽充足的時間想透其中的關節，喃喃開口道，“隻有那樣你才能在接下來的戰役中輔佐為父。”曹真的話已經很真白了，你隻有立功，老子才能給你升官。無緣無故的升遷會留下口實，這是曹真的意思，這也許更是曹操的意思。

    人微言輕，從軍三年，曹爽身居白登營校尉，卻連參加軍事會議的機會都沒有。求打先鋒也被人看輕，人隻有到達了一定位置，說的話才會有人聽。李圖看不起曹爽，一則是幫著司馬家對付曹爽，另一則便是曹爽的地位不夠，他堂堂一個營司馬又豈會甘心讓一小小校尉搶了他的風頭。

    “孩兒還太小了點吧？”曹爽將茶葉罐蓋好推向了曹真。

    曹真上下打量著曹爽，最後眼光停留在曹爽的胯下，臉上的表情很是豐富。曹爽一陣惡寒，他感覺自己的父親越來越不正經了，和以前那個一本正經的父親判如兩人。

    “你今年已經十六了，已經不小了，為父十六那年已經進入虎豹騎曆練了。”曹真手指點在茶葉罐上，目光時不時瞟向曹爽的胯下，開始為曹家的後代擔憂起來。

    將茶葉罐拉了回來，曹爽起身朝著曹真行禮，“突然發現自己也不小了。孩兒回去好好謀劃，定當想出一個好主意攻破武垣城。”

    聽了曹爽的話，曹真很是滿意的點頭。當年曹爽六歲聞名天下，曹真認為他年齡太小，鋒芒畢露，恐遭不測。可是如今，曹爽已經十六歲了，是時候展現自己的才能了。要想在軍中、朝中屹立不倒，隻有不斷取得軍功。本來，曹真想要白登營作為攻打武垣城的先鋒，可是誰知半路殺出了個李圖來。李圖大敗，那接下來讓白登營上，就簡單的多了。曹操說過，要重用曹爽，但要看看曹爽有沒有那個本事。

    出了中軍大帳，曹爽緩緩鬆了口氣。表麵上是看是自己父親曹真的考校，恐怕實際上是遠在鄴城曹操的考驗。要想在朝中有一席之地，這一關必須得過。

    回到自己的營帳，曹二召集五部軍司馬召開軍事會議。曹二剛剛入伍，便與匈奴作戰，立下赫赫戰功。曹真到任幽州後，曹二以校尉之身整頓了幽州新軍。也許其他人不把曹二放在眼，但是他在新軍中地位斐然。曹二不僅有顯赫的戰功，而且獎罰分明，將官一體，深得新軍士卒之心。現在曹二以校尉之職獨領一軍，手下將官鼓足了氣想要展示一番。他們行伍之人不懂朝堂上一套，但是他們明白有了軍功，便有了錢財。五個軍司馬端坐在馬紮之上，臉上有抑製不住的喜悅。李圖大敗，損失慘重。軍司馬們都明白，曹二這時候召集他們定是為了武垣城。

    “知道本將將你們召來所為何事？”曹二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

    “將軍召吾等前來定是為了攻打武垣城！”一名軍司馬甕聲甕氣，率先開口道。

    坐在袁大下方的孫冬眉頭微微一皺，這個張胡什都好，就是太過於直率。曹二現在可是統領五部的校尉，而且他背景深厚，他這樣實在是過於無禮。對於曹二的身份，孫冬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他不得不小心謹慎。他曾多次私底下告誡過張胡，曹二拿你當兄弟，那是恩寵，可是上意難測，你不能不客氣呀，可是張胡就是不聽。說話之人便是與曹二同出丁伍的張胡，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曹二獨領一軍後，袁大、孫冬、張胡、趙水便也調任白登營任軍司馬。

    曹二淡淡一笑，指了指張胡，“那你倒是說說白登營若為先鋒，應該如何攻城？”

    此話一出，除了袁大，其他四個軍司馬眼中都泛出精光。看來，白登營為先鋒攻城這個消息看來是準了。之前，李圖搶了他們白登營先鋒的不滿，此刻便一掃而光了。

    “咱老張打仗沒有那多套路，將軍您讓其他幾位替俺掠陣，俺帶兵攻上城頭，破了武垣城。”張胡說著把自己的胸膛拍得咚咚作響。

    聽了張胡的話，曹二眼一絲失望一閃而逝。張胡作戰凶猛，但是智略上就差了些，以後充其量不過是一鬥將爾。這絲一閃而過的失望，被坐在最末的季春捕捉到，他將頭低了下去。季春和其他四人不一樣，他不是曹二同伍袍澤，而是曹二栽培提拔起來的。和其他四人身份相比略顯尷尬，每次議事如不是曹二點名問起，他從不說話。

    袁大是曹二的鐵杆，百分百的支持曹二。季春三緘其口，自成一派。趙水唯唯諾諾，以資曆最老的孫冬馬首是瞻。張胡傲慢不遜，誰都不放在眼。對於自己手下的情況，曹二很清楚。他現在需要去培養一批能夠獨當一麵的將領，那將是他以後征戰天下的班底。可是眼前眾人的表現，實在讓曹二有些失望。

    曹二揮了揮手，麵無表情，“你們今晚就不要回去了，明早我要看見攻城計劃！”

    留下發呆的幾人，曹二離開了軍帳，袁大也連忙起身跟了出去。

    看著緊跟在曹二身後的袁大，張胡狠狠的啐了一口，“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