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惜別佳人不得識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凜風那個吹 本章:第八回 惜別佳人不得識

    此時正值陽春三月,乃是草長鶯飛之時,劍南道沃野千,風景如畫。

    習伯約走在鄉間道上,望著道兩旁的風光,頗覺愜意。李淳風臨行前,曾囑咐他先去鶴鳴山拜見師叔袁客師,是以習伯約便一路西行,打算先去鶴鳴山。

    鶴鳴山在d城外,距閬中四百餘,習伯約一心想要領略鄉野風光,所以並不急於趕路,他一路走走停停,用了二十餘日才抵達d。

    到得d城外,習伯約打聽到鶴鳴山尚在d城西一百二十外,便也未進城,直奔鶴鳴山而去。這一次他不敢再耽擱,疾行了一整日,終於在日落時分抵達了鶴鳴山山腳下。

    鶴鳴山高有六百仞,延綿數十。相傳有道祖李耳後人李傕曾於山中隱居,養仙鶴為伴,每日弈棋悟道。山下過往之人時常聽聞仙鶴鳴叫,久而久之便為此山取名為“鶴鳴山”。

    既然能成為仙士隱居之所,風景自不必,定然是秀麗非凡的了。習伯約問明太清宮之所在,便拾級而上,卻見山勢雄奇,林木茂盛,乃是幼時所居的棲霞山所不能比,又覺心曠神怡。

    這太清宮位於柱峰頂,乃是鶴鳴山最高之處。習伯約爬到半山之時,色便已是漆黑一片了。他初登此山,不熟悉道路,於黑夜之中隻得心翼翼,緩步而行,又用了兩個時辰才找到太清宮。

    此時太清宮宮門緊閉,宮內寂靜無聲,想來是宮中之人已經休息了。習伯約心想若是此時冒昧叨擾,於禮數頗有不合,便打算第二日一早再入宮求見,便在遠離宮門處的一棵樹下打坐了一夜。

    待到第二日亮,一個道士打開宮門後便站在宮門外迎客,習伯約整了整衣冠,走上前施禮道:“這位道兄,在下有事求見袁師,請道兄代為通傳。”那道士兀自直視前方,似是在等人一般,並未理會習伯約。

    習伯約隻得提高聲音,又了一遍。那道士登時惱了,斜眼睨向習伯約,冷哼道:“你是何人,也配得見師祖大人?本道尚有要事待辦,沒工夫與你胡鬧,給我滾遠一點!”習伯約雖然身材頗為壯碩,但終究是年歲尚,麵容依然稍顯稚嫩,兼且他一身粗衣,打扮得像個鄉野農夫,那道士自然瞧他不起。

    習伯約倒也未動怒,微微一笑,道:“來我也不是外人,掌教真人乃是我的師叔,家師姓李,名諱上淳下風!”那道士見習伯約兀自站在麵前糾纏不休,唯恐誤了師父交代之事,便高聲啐道:“呸!李淳風是什東西?本道從未聽過,你這子再不走,本道便要不客氣了!”習伯約見這道士出言不遜,辱及師父,當即大怒,一掌便摑在了他的臉上。

    那道士隻覺眼前一花,麵上便是一陣火辣辣的痛,這才知道自己已被眼前這個農家子打了一巴掌,登時大怒,大叫一聲便一拳打了過去。習伯約看出這道士所使的拳法乃是‘太一神拳’,便側身一讓,然後順勢一掌拍在道士的背上。他氣猶未消,便想讓道士再吃點苦頭。

    道士被習伯約一拍,收勢不住,一個踉蹌便摔在了地上。這一摔著實不輕,道士趴在地上,疼得不住呻吟,一時間爬不起來了。習伯約見狀,心中一驚:“糟糕!我此行是來拜見師叔的,若是尚未見到他老人家的麵便打傷了他的弟子,他麵上須不好看。我的武功已非常人可比,日後出手還需心一些!”便上前要將道士扶起。

    未承想那道士卻不領情,狠狠地打開了習伯約伸來的手,勉強爬起身來,厲喝道:“你這狗雜種敢到太清宮門前來撒野,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當即便再次撲向了習伯約。習伯約見這道士仍自不知厲害,口中之言辱及了自己的祖先,再次怒不可遏,登時便將適才之念拋於了腦後,伸掌將道士攻來的拳頭撥向一旁,而後迅速抓住道士的兩隻臂膀,將其兩隻胳膊卸脫了臼。

    這一次道士疼得高聲哀嚎,再也不敢托大,高聲呼喊道:“師父!師兄!救命!有賊人闖宮!”這道士武功稀鬆平常,聲音倒是異常洪亮,這一番叫嚷,宮門內立時便出來了三個青年道士。

    其中一個道士問道:“鍾師弟,為何大呼叫?”那道士此時已是疼得額頭見汗,他雙臂脫臼,無法揮動,隻得斜眼瞥向習伯約,道:“便是這個臭子,他打斷了我的兩條胳膊!”

    三個青年道士聞言皆是一愕,一齊望向習伯約。見習伯約隻是一個少年,三人均想:“這個廢物,平日隻知溜須拍馬,功夫卻不曾好好練過,現在連一個年紀相仿的少年都打不過,真是丟盡了師道的顏麵!”

    那個問話的道士是個老成持重之人,雖然未將習伯約放在眼,卻依然暗暗使了個眼色,命身旁的師弟回宮去請師父出來。他又上前察看了一番那鍾姓道士的傷勢,發覺隻是很平常的脫臼,便趕忙為其接好。

    那道士卻依然不知好歹,被接好雙臂了便又要與習伯約拚命。兩個青年道士趕忙攔住,低喝道:“師弟還不退下!”又向習伯約施禮道:“這位兄弟是哪位武林前輩的高足?與我師道有何過節?”

    習伯約不禁搖頭苦笑,道:“二位道兄,我與師道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此來隻為求見袁師!”兩個青年道士登時便皺起了眉頭,沉聲問道:“可有拜帖嗎?”習伯約道:“倉促之間,未及準備。”

    那兩個青年道士聞言,立時便大喝道:“兄台既無拜帖,又不願透露師承,是故意來消遣我等的嗎?”那姓鍾的道士也在一旁道:“我早便了他是來搗亂的!”

    習伯約不願再起衝突,隻得道:“我適才已經了,我也是師道弟子,袁師乃是我的師叔!”那兩個青年道士互望一眼,均覺不可思議。習伯約見二人似是不信,又道:“袁師叔是認得我的,你們隻需為我通傳一聲,是師侄習伯約求見便可。”

    那兩個青年道士聽聞習伯約自稱是袁客師的師侄,不禁啞然失笑,正欲譏諷他兩句,宮門內卻又有數人魚貫而出。為首的乃是一個中年道士,那兩個青年道士與那姓鍾的道士見了此人,趕忙恭敬施禮道:“見過師父!”

    那中年道士的目光掃過眾人,落在了習伯約身上。習伯約心知此人在教中的地位定然不低,剛要開口,那姓鍾的道士卻搶著道:“師父,這人冒充教中弟子,還要見師祖大人,徒兒不允,他便要硬闖,徒兒便與他打了起來!”

    中年道人聞言,叱道:“混賬!為師命你在此迎客,你便是這樣迎的嗎?”鍾姓道士兀自嘴硬道:“師父命我迎的是貴客,這子不知是哪冒出來的,算是哪門子貴客?”中年道士聞言,頓時火冒三丈,若不是有習伯約這個外人在,他便要出手教訓眼前這個逆徒了。

    中年道士強忍怒氣,低喝道:“出家人豈可有貴賤之分?為師罰你立刻便回去將《道德經》背誦一百遍!”鍾姓道士也看出師父是真的怒了,隻得低聲應是,灰溜溜地退回了太清宮中。

    中年道人向習伯約微微一揖,微笑道:“無上尊!適才有弟子稟報貧道,門外有人求見師祖,想來便是兄弟了吧?”習伯約還禮道:“在下奉師命前來拜見袁師叔,未承想適才卻與守門弟子鬧出了誤會,實是不該!”

    中年道人奇道:“兄弟稱呼家師為師叔,難不成兄弟也是師道弟子?”習伯約笑道:“那是自然!家師姓李,名諱上淳下風。”中年道人聞言,驚呼道:“李師伯?你是李師伯的弟子?”習伯約點點頭,也是長出一口氣,心道:“終於有人知道師父的名號了。”

    原來,李淳風早年間便離開師門,獨自遊曆下,最近幾十年更是從未回過太清宮,是以師道中的年輕弟子並不知道教中尚有如此一位前輩高人。而這中年道士名叫冷興,乃是袁客師的大弟子,入門甚早,是以有幸得見李淳風。

    冷興將信將疑,再次仔細打量起習伯約來,心道:“瞧他樣貌,年歲不及弱冠,卻是李師伯的徒弟?可從未聽師父提過!”又想:“無妨!是真是假,試試便知!”便哈哈一笑,道:“既然是李師伯的弟子,那你我二人便是師兄弟了,來,咱們親近親近!”罷,便將手掌伸向了習伯約。

    習伯約心知他這是要稱量自己的功力,隻得也將手伸了過去。二人手掌握在一處,習伯約隻覺一陣勁道湧來,不自覺便運功抵抗。冷興見習伯約年紀幼,生怕自己內力太強傷了他,便隻用了五成功力,卻見習伯約毫無異色,不禁暗暗稱奇,便將掌上力道逐漸加重,想要迫得習伯約撤手認輸。可他見自己使出了十成功力卻依然奈何不得習伯約,便知眼前這個少年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頓時大吃一驚。

    習伯約見冷興麵色有異,料想他已知自己功力如何,便猛地加重了掌上的力道。冷興隻覺一股絕大的力道自習伯約掌上傳來,被震得不由自主便撤了手。他此時方知,習伯約的功力何止是不輸於己?實是遠勝自己!

    習伯約震開了冷興的手,趕忙抱拳笑道:“師兄功力非凡,弟佩服!”冷興勉強笑了笑,心知對方這是照顧自己的顏麵,倒是頗為感激。可他卻又不禁頗感費解,心想:“我修習內功已逾四十年,兼且師父傳我的‘正一玄功’乃是下一等一的內功心法,而這子即便是自娘胎便開始修煉,也不過是十數年光景,為何他的功力會強於我?”

    冷興不願服輸,心中便認定習伯約適才是用了某種邪法,這才勝過了自己。正欲再試一試習伯約的招式如何,卻隻聽太清宮內傳來一聲長笑,冷興心知是師父到了,便趕忙回身迎接。

    袁客師自門內邁步而出,太清宮眾弟子急忙上前見禮。袁客師揮退眾弟子,來至習伯約身前,習伯約趕忙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道:“習伯約見過掌教真人!”袁客師哈哈大笑,伸手扶起習伯約道:“伯約賢侄,咱們可是許久未見了啊,真是想煞師叔了!”習伯約直起身,道:“師叔別來無恙?”袁客師點點頭,問道:“你不是一直隨你師父在山中習武嗎?今日為何有空到這太清宮中來啊?”習伯約答道:“師父我武藝已成,無須再留在他身邊了,我便想到江湖之中曆練一番,師父便命我順道先來拜訪一下師叔。”

    袁客師聞言,高興得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伯約侄兒,先隨師叔進去,待坐下之後咱們再好好敘一敘。”又向冷興吩咐道:“興兒,你親自在此迎接貴客吧,免得再出亂子!”罷,他便命眾弟子各自散去,而後執起習伯約的手,回了太清宮。

    眾弟子見掌教真人與習伯約如此親密,料想掌教真人必是十分看重習伯約,皆在心中暗暗盤算,日後要如何與習伯約親近。而冷興見師父如此喜愛習伯約,不禁暗暗歎息。

    袁客師拉著習伯約回到臥房,二人坐下,自有服侍袁客師的道士奉上茶水。袁客師道:“侄兒啊,你師父可還安好?”習伯約道:“師父身子康健,已離開仙鶴會,雲遊下去了!”袁客師聞言,登時急道:“師兄雲遊下去了?那叫我到何處去尋他?”習伯約心道:“你要尋找師父,也不過是為了‘乾坤陰陽鏡’罷了,可是它已經被長浦奪走了,你即便是找到了師父也是無用了!”便微笑不答。

    良久,袁客師才問道:“既然師兄準你去闖蕩江湖,那想來這數月間,賢侄的武功定是大有進境吧?”習伯約便如實答道:“徒兒修煉‘正一玄功’,已將任督二脈打通了!”袁客師聞言,隻覺難以置信,驚呼道:“此話當真?”習伯約點點頭。袁客師歎道:“如此來,賢侄已是教中僅次於我與師兄的高手了!真是了不得啊!”習伯約笑道:“師叔謬讚!”

    袁客師心知這其中“乾坤陰陽鏡”定然是厥功至偉,他終究是按捺不住,問道:“既然你與你師父都已離開了仙鶴會,定然不會將‘乾坤陰陽鏡’如此重寶留在那吧?”習伯約心道:“師父超脫世俗,興許未將‘乾坤陰陽鏡’放在心上,但師叔卻將其視若性命,我若是如實相告,師叔定然是勃然大怒,還是莫要照實為好!”便道:“如此重寶,若是丟了,如何對得起師門先輩?師父自然是心翼翼,貼身攜帶了!”

    袁客師也覺習伯約之言有理,他雖感遺憾,但也無可奈何。習伯約問道:“師叔,適才我聽守門之人,他奉命在門前迎客,莫非今日太清宮有貴客來訪?”袁客師答道:“是啊,有幾個俗世中人要來拜訪我,不過既然師侄來了,我哪還顧得上他們?便讓興兒去應付吧!”

    習伯約道:“這恐怕不太好吧?”袁客師哈哈一笑,搖搖手道:“賢侄有所不知,這群人來咱們師道拜訪,並非是與我有交情,也不過是看中了咱們師道在下道門中的地位罷了。”

    頓了頓,他歎了一口氣,續道:“我父早年在朝中為官,公務繁忙,無暇授徒,所以隻收了師兄一人。不過師兄資甚高,不論是道學還是武功,皆有非凡成就。可惜,他不耐俗務,父親隻得將掌教之位傳與了我。可師道傳到我手中後便日漸式微,哎,師叔無能啊!”

    習伯約心知自己這位師叔頗有雄心壯誌,惟願師道能重回巔峰,統領下道派,卻又苦於武功不濟,隻得眼睜睜望著派內高手眾多的上清派將下第一道派的寶座奪走。習伯約也是無能為力,隻得勸慰道:“師叔又何必自責?適才我看師父徒子徒孫著實不少,想來其中定然不乏根骨清奇、資出眾之輩,他日定能重振師道!”袁客師望著習伯約,緩緩搖了搖頭,道:“我那三個徒兒資質愚鈍,可是遠遠不如賢侄的。賢侄年紀便能打通任督二脈,他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振興師道的重任便要由你來完成了!”

    習伯約心中一動,忖道:“師叔言下之意,莫非是日後要將掌教之位傳與我?這可如何使得!我習武是為了報仇,又不是為了助師道稱霸武林,雖師門於我有傳藝之恩,若是有用我之處,我自當效力,但也切莫於此浪費太多時間!”便趕忙起身推辭道:“伯約何德何能?可擔不得如此重任!”

    袁客師心知此事非同可,也是急不得的,便道:“來日方長,此事容後再,咱們先眼前之事,賢侄既然來了,那也別急著走了,在宮中多住幾日,師叔要好好與你切磋一番!”習伯約點點頭,便在太清宮中住了下來。

    這一住便是三日。這三日中,習伯約日日與袁客師切磋武功,倒是增長了對敵經驗,而袁客師也將他的三個徒弟介紹給了習伯約。當日在宮門前與習伯約交過手的冷興,便是袁客師的大弟子,而二弟子名叫左陵伯,三弟子名叫陳衍,三人年歲皆已不,武功卻實是稀鬆平常,也無怪乎袁客師欲將掌教之位傳與習伯約了。

    第四日,習伯約便向袁客師告辭。袁客師也知習伯約尚有要事在身,不能久待,便也未強留,卻直送至山下,才與習伯約依依而別。臨別之時,袁客師將一柄奇形寶劍交與習伯約,道:“賢侄,闖蕩江湖豈可無兵刃防身!這柄劍乃是我父昔年所用,現在師叔便將其交與你,隻願日後能祝你克敵製勝!”

    習伯約在師父家中習練劍法時,使的隻是一柄普通的鐵劍。離去之時,習伯約心神不屬,也忘了攜帶,那柄鐵劍便與他幾年間來所搜集的兵書一起留在了仙鶴會。故而到了太清宮中,袁客師要與習伯約比試劍法時,習伯約隻得向旁人借劍,甚為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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