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眼仲春,草長鶯飛,遊人歡歌。
長安城西郊,芳原綠野,花樹滿田,柳絮紛飛,落地如雪。
柴紹夫婦白馬玉鞍,帶著幾名隨從暢遊郊野,時而揚鞭快意馳行,時而下馬盤坐笑談,花中來去看蝶舞,樹下長短聽鶯啼。
不覺已過日中,一行人覓得一片杏林,下馬席坐,鋪開氈墊,拿出食篋,斟滿佳釀,正要暢飲一番。
“夫君,你看!”
夫妻倆正當對飲時,李三娘驚喜地叫道,柴紹抬眼一看,隻見妻子的白玉酒杯中,飄然而入一瓣兒杏花,在微黃的酒液中,輕搖慢晃。
“哈哈,杏花佳釀,當春正飲,”柴紹打趣道。
二人相視而笑,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李三娘拿起筷子,夾了一片薰肉,放到丈夫的碗,笑道:“說到杏花酒呀,我想起了小時候,也是這個時節,父皇和母後帶著我們到太乙山郊遊,父母要去登高望遠,二郎還小,爬不了山,於是,我和大哥還有幾個家仆留在山腳陪他,等候父母……”
柴紹點點頭,一邊大口嚼肉,一邊饒有興致的聽著。
“二郎和幾個家仆去捉蝴蝶,一玩兒就是半天,”李三娘繼續說道,“回來時,滿頭滿腦都是大汗,直喊口渴,打開水囊一看,水已所剩無幾,怎辦呢?四周找找,又無溪無泉……”
柴紹咧嘴一笑,似乎猜到了結局。
“結果呢,”李三娘撲哧一樂,笑道,“大哥取出杏花酒,讓他喝,說能解渴,二郎’咕嘟咕嘟’地喝下去,倒是不喊渴了,但整個人滿臉通紅,站起來左偏右倒,不一會兒便呼呼大睡,被我們抱回城,也沒醒來……”
“你和大哥少不得遭一頓臭罵,”柴紹大笑不已。
“是啊,從此以後,二郎硬是滴酒不沾!家宴上,每每提及此事,父皇總是說,這杏花酒沒有漲他的酒量,倒是漲了他的膽量。”
“,看來這杏花酒的功效可真大呀!”柴紹給妻子斟滿酒,笑道,“讓他少年從軍,首倡大義,然後統領大軍,橫掃四方!”
“是啊,是啊,”李三娘聽聞,也是樂不可支,欣慰之情溢於言表;然而,笑著笑著,眉頭卻漸漸皺了起來,最後不禁歎出一口氣來。
“我知道,”柴紹拿起酒杯,遞到妻子手中,安慰道,“物是人非,情難再續,你這次入宮進見陛下,能夠說服他老人家,避免奪嫡之爭,也算是盡力了!”
李三娘點點頭,接過酒杯,兀自而盡,然後抬起頭來,凝視遠方,不再言語。
馬穿楊柳嘶,風入四蹄輕。
片刻,隻見長安方向,兩騎馳來,揚起塵土幾縷。
來人青巾襆頭,玄衣皂靴,一看便知是宮中差役。
見到柴紹夫婦,兩個差役翻身下馬,拱手稟道:“公主殿下,霍國公,北邊戰報,十萬火急,陛下敕令,請霍國公即刻前往大興宮議事!”
“我知道了,”柴紹抬手揮了揮,轉身對妻子說道,“看來,該來的還是來了,三娘,你先回府吧,具體何事,我回頭再告訴你。”
說罷,柴紹大步向前,牽出坐騎,一躍而上,隨著兩個公差策馬而去。
李三娘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遠去的背影,愁思如麻,心緒紛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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