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先前和張居正在簽押房飲酒大笑的時候，史江早聽到了。

    他也知道關鍵的時候已經到來，早早地穿好了衣裳等在那。

    門剛敲響，史江猛地拉開了房門。

    有風雪撲麵而來，吹得他身體朝後退了一步，感覺無法呼吸。

    周楠扶了他一把，用身子遮住風雪：“江，可別摔著了。”

    史江一身都冷得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牙齒相互磕擊：“侍講。”

    周楠將嘴湊到他耳朵邊：“江，馬出西苑去徐相府。告訴他，馬來西苑玉熙宮。另外，請他老人家叫袁相、嚴相和黃公公。”

    史江還在發抖。

    周楠狠狠地捏了他的胳膊一把：“江，把細些。”然後將一口腰牌塞在他的手。

    史江點點頭，轉身朝外麵衝去。

    雪還是很大，整個玉熙宮都陷入了混沌，眼前全是迷朦的白色，竟什也看不清楚。

    耳邊全是澎湃的風聲，仿佛整個世界隻剩周楠一個人。

    但他知道有一頭猛獸正潛伏在暗處，隨時都可能跳出來將他撕成碎片。

    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

    現在隻能等了，等著那莫測的未來。

    *********************************************

    “什，你說史將從西苑出來了？”在東緝事廠內，嶽飛廟，陳洪手拿著三柱剛點燃的香，麵目猙獰地看著那個前來稟報的番子：“可看真了？”

    那番子跪在地：“廠公，小人看得真真兒的。若有差遲，公公大可將小人的眼珠子剜了去。”

    “我要你的眼珠子做什？”陳洪：“可知道江去哪了？”

    番子：“不知道。”

    陳洪怒喝：“不知道，你是這回咱家的，咱家要你又有什用？”

    番子懼了：“看方位似是去徐階府。”

    “徐階府？”陳洪的臉變成了青色：“大事不好，混帳東西，你怎不攔住那姓名史的？”

    番子心委屈：“公公隻叫小人盯著西苑，又沒讓我們捉史江。要不，我們現在去拿人。”

    “真是沒用的東西。”陳洪氣得差點將一口血吐出來：“現在去拿人，你這是想要闖徐階府嗎，誰給你的膽子，算現在拿了人又有什用？你馬給去查，史江去了徐階府之後又怎了？”

    “是，廠公。”那番子小聲道：“廠公公，又一句話小人不知當講不當講？”

    陳洪：“講。”

    番子：“史江身為內閣值房書舍人，大夜突然離開宮禁去徐階府，小人以為……西苑肯定出大事了。”

    陳洪麵色大變，手的香落到地，火星四下飛濺，又瞬間被冷風吹滅。

    *************************************************

    “江。”徐階看到史江的一那，麵突然變得潮紅，手在微微顫動：“不要客套，有什事快說。”

    史江這一路行來，渾身都是大汗。大約是餓得壞了，也顧不得那許多，抓起幾的桂花糕凶猛地朝嘴塞去：“周舍人說，讓首輔立即……立即……咳咳……咳咳……”

    咳嗽聲，糕點的粉末從他口噴出來。

    徐階：“穩妥些，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