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人美出院以後，還是來找得強給得利借錢，常有理也顧不上膈應得強了，也不再看得強的笑話了。也過來求得強。得利也過來求二哥，來了就下跪，拽也拽不起來，直到得強答應幫著借錢才消停。

    從八六年春開始，田人美，常有理，常得利就盯上了常得強的工資，到日子就問開沒開，能開多少，一個勁的關心，恨不得伸手去搶。沒成想坑口錢緊，壓了好幾個月的工資，可把他們急壞了。以為是得強撒謊不想借給他們，一個勁地問一塊下坑的人，工資開沒開。到了七月份，常得強一下子開了三個月的工資，一千一百來塊，可把田人美，常得利樂瘋了。可恨的是：常得強的一個債主兒子要結婚，得強把欠他的三百塊錢還了。現在隻剩八百了。這時大隊正收三角債，現在還錢，百分之二十的減免。鄭雪梅讓得強把欠大隊的房子錢還了，能省一百六十塊錢，這差不多是下坑半個月的工資。得強不好意思不借給他們，他們都急紅眼了。鄭雪梅：“你若是有條件，幫多少我都不攔著你，可你現在自己還顧不過來自己。欠大姐的六百塊錢，人家都來要三四回了，欠鄰居的也二三年了。你幫人，誰幫你？你出去問一問，全杏花村有你們家這樣的嗎，結婚和買房的饑荒都帶出來就不錯了，花家的一千一百塊錢還給他們分一分還回去，全家的饑荒還分一百讓你還。他們隻分給你三畝半旱田，一畝三分地稻田。你怎過他們替你考慮過嗎？你的死活沒人管，你管他們幹啥？你隻要把你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得強：“行了雪梅，別生氣了。他們對不起我那是他們的事，我不能對不起他們。你爸總，積德行善，造福子孫，咱先幫著他們把婚結了，多還一百六就多還一百六。”得強把八百塊錢借給了得利，得利不會不接這錢，他不會讓得強先把房子的債還了。人的道德水平這時你就看得出來。鄭義：不值得幫助的人千萬別幫，不值得同情的人千萬別同情，不然你出力出錢也賺不出好，你犯不上。

    得強和鄭雪梅吵架的聲音，傳到東屋，按他們應該理解，可是卻引起了常有理和田人美的不滿。

    由於得利要結婚家活多，收拾房子什的。地的活也比較緊。鄭雪梅見活多，離家近的地，她就收拾，大哥得財放牛趟地，雖然起早貪黑，總是幹不了多少活。他就把塊大的地趟了，塊地都沒趟。得強的三畝半地豆子都封壟了，已經鏟了兩遍了還沒趟。鄭雪梅火了：“我們就三畝半地，我鏟完就幫你們幹活，得強也回來幫你們幹。怎就換不出你們半工？有事知道找我們，用著你們的時候你們就不管了。要是這樣，以後咱就各顧各，誰也別管誰。”常有理：“誰叫你們自己不趟，你怨誰？”鄭雪梅：“我明就找別人的犁杖趟，再有事找我們也是萬萬不能。得強再幫你們，看我不跟他幹翻才怪。”田人美很生氣，：“頭些日子借錢，你就橫檔豎攔的，因為那點地，你又蹦高尥蹶子的，你純粹是個二潑婦。”從此以後，和別人話嘮嗑的時候，就管雪梅叫二潑婦。得利想以後還要靠得強幫著借錢，就去把地給趟了。

    快到九月份，離得利的婚期還有不長時間，錢還是弄不夠。這時胡麗已經懷孕好幾個月了，東西不買全就不結婚，還要去把孩子做掉。可把他們急壞了。田人美又來找得強，得強：“我認著自己的債不還，一百六十塊錢不省，給得利弄去一千三了，你還要我怎樣？”

    鄭雪梅：“夠意思了，以後不管了。”田人美：“地趟晚了，賴我們。可得利不是去給你們趟了嗎，怎還不依不饒的，再出去幫著借借。”得強：“你交的那些人哪，我分家以後，你不又繼續交了嗎，你找他們借一借去。你不是我都過死門子了嗎，我上哪去給你借去。“田人美：”我都去了，現在他們都害怕，有也沒有。“著著就哭了起來。得強被哭的沒辦法，出去又給她借了五百塊錢。田人美還叫得強出去借，得強不肯。常有理，田人美，常得利想出了辦法，再出去借錢就打著得強的名號，得強讓我找你幫忙，得強讓我上你這兒來看看。他下坑沒時間，他有錢就還。這一招挺好使，竟然借到了一千來塊。得強知道了，告訴大家他沒過那樣的話，他們就去找田人美討要法。最後差兩千來塊錢是怎也借不到了。得利主意多，帶著爸爸媽媽一起去求得強兩口子，進屋就給得強兩口子跪下了，一個勁的作揖，求二哥二嫂幫忙，常有理，田人美也要下跪，弄得鄭雪梅常得強都沒辦法，鄭雪梅回家找他爸爸給借了五百塊錢，得強領著得利出去又借了一千五，終於讓常得利把婚結了。

    這是常得強一生中犯得第二個大錯誤，這忙幫得多不值。以後你就會看到得利是怎樣對待二哥得強的。得強幫得利娶回個什樣的媳婦。

    常得強告訴得利，”我自己這一千三百塊，還你二百給你一百。剩下一千塊錢，你什時候有錢什時候給。俺倆幫你借的兩千五，你得想辦法掙錢，早點還給人家。“得利：“我知道了，我記住了，你放心，我這輩子都會記得二哥二嫂對我的好，你們可幫了我大忙了，給我弄了三四千塊錢。我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你們的恩情。以後你們就瞧好吧。“

    到底是錢多東西好，十八英寸的大電視，看的可清楚了。雙卡組合錄音機，一放歌，喇叭的彩燈一閃一閃的。洗衣機是大雙缸的。還有亮油油的自行車，縫紉機。非常講究的組合家具，還有杏花村

    頭一個電冰箱。衣服，被褥，化妝品也都是好的。胡麗描眉畫眼抹臉麵，衣服一換兩套，真是風風光光，全村第一。當然饑荒也是全村第一，將近六千塊，在當時是個嚇人的數字。得強分家的時候，常有理不是曾幸災樂禍地：“叫他得瑟，兩千來塊錢的饑荒夠他還個三年五年的。”不知他現在怎。要是告訴他，你拉的饑荒你自己還，不知得利他敢不敢拉這多？得利結婚的時候，大姐夫來參加婚禮，又來向得強要哪六百塊錢，得強解釋了拖欠的原因，不是有錢不還。叫他放心，年底開資保證還給他，還給他利息。

    十一月份大姐夫來了封信，他大爺病了要用錢，叫得強千萬千萬，務必務必，頭拱地也得把那六百塊錢還給他，這叫得強很難受，以後可不能欠人家錢。得強和鄭雪梅：“我一輩子一定記住這兩個人，第一個是我爸，他一點也不讓我沾他的，我就不沾他的，我照樣要過得好。第二個人是我大姐夫，借他六百塊錢二年要了五六回了。還千萬千萬務必務必，頭拱地，我要是好吃懶做也行。十一月二十來號，得強開資了，寫信讓大姐夫來取錢，他沒來。春節大姐夫來了，得強給他七百塊錢，大姐夫沒要那一百塊錢的利息。得強挺感謝他。九八年，大姐的兒子要買車拉煤，找得強借三萬塊錢，得強讓他和他爸一塊過來取。借一年，得強三年以內算幫忙，三年以外給點利息。大姐夫還真辦事，兩年多點就把錢還了。

    第十一章八七年發生的事

    八七年的春，得強和家，”去年冬到今年春，咱村丟了好幾個牛了，你們也心點，不行咱也買個鐵鏈鋼絲繩之類的東西，再買幾把大鎖，晚上把牛鎖起來。咱們住在村子邊，沒幾步就出了村，出了村很難被人發現。晚上把大門也鎖上，牛丟了可就麻煩了。“田人美：“咱家，下頭老王家。都走這一個大門，怎鎖？大門鎖上了，晚上來人誰去開大門？”得財：“村多少好牛都拴在道邊，不去偷他們偏偏來偷咱家的？咱家有狗，一有動靜，人就出來。我和老三在家，有動靜俺倆就出來。誰敢來偷？”得強叮囑他們一定要心，下坑回來，給他們買了鐵鏈和大鎖。可得財嫌麻煩，就掛在那兒當啷當啷的，也不鎖。四月二十五號，半夜狗咬的很急，得財出來，狗已經不叫了。得利也出來了，看看沒事都回屋繼續睡覺去了。他們都以為是大道走人，或者什動物經過狗才叫的。亮的時候起來，發現狗死了，再一看牛沒了，碼著蹄印追出了二十來路，結果各村的牛都放出來了，找不到蹤跡了。一連找了五六也沒找著。這地方五一就開犁種地，常家卻無牛種地。田人美出去借錢，跑遍能借錢的人家，隻借到二百塊錢，得利去年結婚，親朋好友都借遍了，那些錢不知什時候能還，誰還敢借？常有理把三個兒子叫到一塊，“沒牛種地，你們都想辦法借錢買牛，”老三得利答應的最痛快，”

    我上老丈人那兒看看去。“結果去了三，隻借回二百塊錢，是借不著。現在一共隻借到四百塊錢，能買兩條牛腿回來。得強有些生氣，有鎖你們不鎖，看你們怎辦？反正我就三畝半地，不行我就找個犁杖，半就種完了。去年家有牛，他們也是不管他。他沒怎著急。過了立夏，都大潑的開犁種地了，常家開始著急了，得利第一個來找二哥二嫂，“你們的饑荒快還完了，借錢能借著，二哥幹活開資快，你們出去幫著借借，給我們倒到短也行，等我們一有錢馬上就還給你們。”得財也過來求得強，常有理田人美也過來求，弄得得強兩口子沒辦法，鄭雪梅回家找她爸，幫著借了五百塊錢，得強找坑口老板，預支了五百塊錢。常家用了一千二百塊錢，買了個五歲牛回來。還剩二百塊錢，他們想留著自己花，鄭雪梅不同意，“我們借錢是給你們買牛的，用不了得給人還回去。這樣你們兩家才拿四百，我們出八百還不行啊。”弄得常家人很不是心思，但也沒敢什，因為著緊忙還得要靠得強兩口子。

    八七年的夏，得強還完了個人的欠款，也買上了十四英寸的電視和雙卡錄音機。秋又買了洗衣機，常有理和田人美就很不高興，責備得強兩口子，”買這些東西幹啥，你們有錢，就不能幫我們還還饑荒。“過年時得強考慮到老人歲數已大，他們又比較困難，身體也不太好，除了買的東西，還每個老人給了一百塊錢，八八年又給他們三百。得強想當一個好兒子。

    第十二章**發生的事

    **春四月份，得強幹活的坑口透水了，差點淹死人，把得強嚇得不輕。他不想幹了，可回家種地，地又太少，沒什意思。這時坑口抽水，工人放假。得強在家沒事幹，就想開點地。他看好了一片甸子，能開一坰五六畝地。得強就開始打地場子。鄭雪梅也不想讓得強總下坑，也幫著打地場子。

    這是得強下坑以來遇到的第二回懸事。第一回是二層皮脫落，得強聽見動靜往前一竄，一塊一百來斤的石頭把他穿的勞動服劃了個口子，後背都劃破了，再慢一點，砸在身上，那後果真不堪設想。這回更懸，這坑口是前麵送道，後麵采煤。得強是采煤班的班長。剛放完采煤炮，送平巷的班長過來找得強，“常得強，你過來看看，是不是幹到空巷了？圖紙上，還有四五十米呢，怎打眼的時候，子杆禿嚕一下就進去了，，水也順著子杆嘩嘩往外淌。”得強看完，和班上的八個人工人：“不幹了，咱們上。”班上的人：“把這四車煤裝完再上去。”得強：“危險錢咱不掙。真幹著幹著透水了咋辦？“二班的值班坑長也挺謹慎，下來看完，把大巷的人，得強這個平巷采煤和送道德全停了，左邊送道的和采煤的平巷，比得強這個平巷高了十多米，繼續幹活。三班的值班坑長和二班的值班坑長一起下去看了看，三班的值班坑長：”應該沒啥事，水不大，也不臭。“他讓大巷的人停了，得強這邊的送道的停了，那些班繼續幹活。得強這邊的采煤的裝完四車煤，放出去兩車，還有兩車沒往外放，就放炮了。炮一響，就聽到呼嚓一聲，水就湧了過來。平巷躲炮的人聽見水聲，拚命的往外跑，幸好有兩個煤車檔著，就這樣等他們跑到車場子的時候，水都到大腿深了。有個人跑卡倒了，慌的爬著跑，被後麵的人拽起來，不然他就有可能被淹著。水很快就灌滿大巷，等他們把左邊平巷送道的，采煤的十多個人叫出來，水也攆上來了。還好一個人也沒淹著，老板很高興，第二殺了個二百多斤的大豬，給大夥壓驚。得強這個班的人都很慶幸。

    得強打地場子，割完柳樹刨塔頭，收拾完了又燒的溜光，有一坰五六畝地，得強幹了二十來，雪梅幹的還不算。這個地場子上邊，兩邊，都是生產隊的地，地場子上邊有個泉子，所以有些澇。得強從一邊挖了個排水溝把水順出去，這就是一塊好地。得強跟開拖拉機的打好招呼，五月二十來號給耙一耙種豆子。

    五月十來號，坑口水抽幹了得強回去上班，十七八號得強回家時，有人告訴他孫懷在他打的地場子上，領著兩個兒子挖大壟，快挖了二畝地了。得強去找他，孫懷嬉皮笑臉地：”不知是你打的地場子，對不起，再不挖了。“忙叫他媳婦炒菜，拽著得強不讓走，非叫得強在他那吃飯。吃完飯得強孫懷，再別挖了。得強上班走後，他還接著挖。得財和得利也告訴過他，那是得強打的地場子，孫懷當沒聽見。得利見二哥又在人家吃飯，又沒要回孫懷挖的地。見孫懷還挖，覺得機會來了。他去找拖拉機手耙地，從得財那拿一袋豆籽，用車拉著，耙完三遍以後，把豆籽一揚，再用樹棵子綁個撈子一撈，妥活。他沒讓大哥去，也沒跟二哥打招呼，常有理，田人美也知道這事，但他們卻沒去勸阻也沒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