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是真的關心這個妹妹。

    想來也是，他們兄妹二人父母早殤，在漫長的日子相依為命，感情該是很好的。

    沈長歌自己也有一個哥哥，雖然不苟言笑，卻很寵她。看到沈長安，沈長歌就想起自己的親哥哥。

    盡管知道宰相派出的人不可能真正殺死沈長安，但要是受傷了呢？那也得受一番罪。沈長歌對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兄長，已經報了一分擔心：“他知道後，應該會多做好防範吧。”

    “不。”陸離卻是否認了，“他會將計就計。”

    沈長安若是有驚無險，就算查出是宰相所為，也奈何不得。可若他受了傷，那就不一樣了，戰神受傷，輕則動搖民心，重則擾亂軍心。這代價很嚴重，可也隻有這樣，才能讓宰相承受不起。屆時陸離處置宰相，便是眾望所歸，還能得到個好名聲，可謂一石二鳥之計。

    沈長歌一時無言，陸離能出這樣的話，明沈長安也是這打算的。或許對沈長安這樣在刀光劍影殺出來的將軍而言，那點迷惑人的傷算不上什。可是對於生活在和平年代，連一點血腥都沒見過的沈長歌來，那是真切的鮮血淋漓的疼痛。

    他怎能就這無所畏懼地忍受呢？

    明知道他會在出京的路上受傷，沈長歌卻隻能放任不管，這對她是極大的考驗。

    這是大局。大局為重。

    沈長歌捶了陸離一下：“你真是個壞蛋。”

    卻沒什阻止沈長安離京，絕對不能讓沈長安受傷之類的話。

    她並不愚蠢，知道眼下，這是最好的辦法。可她又忍不住想，如果沈長安是她的親哥哥，她還會這冷靜看待嗎？

    ——答案是不會。

    血濃於水，沈長歌寧願讓自己代替。

    她覺得惶恐，好像她偷走了原本的沈長歌的兄長的愛。而她，並不能像原本的沈長歌那樣關心沈長安。

    陸離無奈地垂下眼瞼：“行，我是壞蛋。”

    他這配合，沈長歌倒是不好意思再遷怒了，顯得她很無理取鬧。

    “我記得《紅樓夢》，元妃省親的盛大畫麵，那可是讓賈府籌備了好久。你卻讓淑妃兩日後歸寧，還不許人家怠慢，是不是太倉促，太為難人家了？”沈長歌看著書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現代學生們課桌上高高疊起的教科書也不過如此了。

    “你可別告訴我，你在為張家打抱不平。”陸離抬起眼。

    “怎可能呢。”沈長歌抿唇一笑，“好歹，那是你‘表妹’呀。隆重是應該的嘛。”

    陸離：“門在那邊。”

    表兄妹在古代成婚的不計其數，但陸離每次見到，腦中就自動想起一個畸形的嬰兒

    受不了，受不了。

    “那，妾告退了~”沈長歌裝模作樣地行了個禮。

    “這兒就我們兩，你別這樣。”陸離擺了擺手，“我還想長命百歲呢。”

    是呢，禦花園，沈長歌行禮的時候，他還怕折壽。

    “哪能呢？吾皇萬歲。”沈長歌繼續逗著他。

    或許是這聲吾皇萬歲太重，陸離承受不起吧。

    為陸離包紮傷口的時候，沈長歌這樣想。

    今是沈長安離京的日子，他這一走，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回來。

    沈長歌想要為他送行。按照規矩，家中有嫡親遠行，不論女子是否出嫁，都該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