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醒來的時候,已至中午。
昏沉的頭腦中,第一個念頭,憶兒。
她快速起身,拉開房門的時候,看見了畫憶。
他正坐在桃花樹下看書,潔白的身影被周圍的小花包圍著。
這是他再尋常不過的樣子,尋常得好像是一場夢。
他沒事,是上天對她的恩賜。
她抹去臉上不知何時流下的熱淚,悄聲關上門。
明亮的屋子,先前的一片狼藉已被細心收歸回原處。鏡台旁放置好了一盆清水和一塊幹淨的棉布,這是他平日一直在為她做的事。
她梳洗了一番後,對著鏡子開始裝扮自己,用墨黛輕輕描繪自己柳葉般的眉,將漆黑如瀑的長發梳理好,換上了一套淡粉色的裙子。
畫憶在日光下有些暈眩,書卷上的字隱約模糊。聞到了微風中夾雜著花千骨身上的香味徐徐飄來,他廢了些力氣站起身來。
稍作裝扮的她,宛如浩瀚藍天投下的一道美景,纖盈優雅的身段下,步步生蓮。
他安靜的等著她的到來,她溫婉的注視著他。
“憶兒,你身子沒事嗎?”
“沒事,母親。”
她看到他略顯倦容的臉上有淺色的紅痕,不禁伸出手想去觸摸。
他看著她越來越近的手,莞爾一笑,蹲下身去摘起一朵淡黃色的小花。
“母親,這朵花與你今日的妝容很相配。”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小花輕輕別至她耳後發絲間。
她露出少女般甜美嬌羞的表情。
“好看嗎。”
他溫柔的笑著點點頭。
“好看。”
她和暖的笑容中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明豔不可方物。
“憶兒,你餓了吧,我去廚房看看做點兒吃的給你,你先休息一下。”
她伸手想去扶他坐好。
“謝謝母親,那我就再將這本書看完。”
他迅速的坐至石凳上。
她看著自己的空落落的雙手,微愣了一瞬後又笑開,滿心歡喜的走向廚房。
念劫在貪婪殿內觀微,看見他們母子二人正坐在院子吃飯,不敢觀得太近,怕花千骨發現。
觀微之術頗耗內力,他們看起來相處得很正常,花千骨分別從不同的小碟子將菜夾進畫憶碗,二人並不親密,且比不上尋常人家的母子。
念劫很矛盾。一個是她愛著的女子,一個是他想守護的男子。既希望他們能夠相敬如賓,又希望她能助他突破心中障礙。
念劫翻找了很多古籍醫書,卻徒勞無功,始終還是找不準畫憶的障礙,究竟精確到哪一個點。
已知他是害怕入睡才導致此病症,究竟如何才能替他阻擋噩夢侵襲?胡亂下手醫治,隻怕適得其反。說到底,是心病。
日落黃昏。
畫楚結束了修練課程後心急火燎的趕回絕情殿,看見全然無恙的哥哥,惴惴不安的心總算落到了肚子。
念劫偶然觀微發現,一向感情很好的兄弟倆有些不對勁。畫憶似乎是在排斥畫楚,或者說,是在排斥任何形式的肢體接觸。
當畫楚向往常一樣索取哥哥的擁抱時,畫憶避無可避,生硬的將畫楚推開。畫楚滿臉錯愕的望著畫憶,畫憶又強做鎮定的顧左右而言他。
念劫開始分析他的病因。
噩夢,紅燭之夜被逼上絕路。
身體被當作工具來利用,羞恥或是憤恨,所以將自己封閉起來嗎?
不對,他明明愛她愛到心甘情願接受這一切。
自盡,是無法麵對自己還是想要保全她?
表白,是為了突破自己還是挽救她?
抗拒,肢體的接觸讓他回想到不堪的噩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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