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本大爺什時候這傻了”

    股藍枕著雙手仰頭躺下，頭頂一片黑漆漆。

    他歎了口氣。從離開善水到現在，已經走了幾個月，明明就快到了，自己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濃重，越來越害怕。少年翻了個身，甩了甩頭發，用力閉上眼睛，不再去想。

    雨勢在夜半漸漸了下來。

    第二日。

    枳木叫醒了股藍：“亮了。”

    少年翻了個身，對著麵前模糊不清的人影，揉了揉眼，嘴嘟囔“再睡一會，反正就快到了。”

    枳木看著麵前頭發亂七八糟的少年，卻難得的笑了。

    笑的眉眼彎彎，煞是可愛。

    與平日很不相同。

    “好吧。”

    卿荼斜眼瞟了瞟枳木，伸了個大懶腰。

    日過三竿。

    三人終於啟程。

    走過峽穀，轉山轉水。

    世界有時如此渺。

    我想尋你，便能尋到你。

    可你離我卻如此遙遠。

    就算在你身邊。

    卿荼看見了羅素。

    山水為墨，提筆是少年。

    羅素也看見了卿荼。

    少年眼眸疑惑，繼而笑意溫柔。

    卿荼微微笑：“好久不見。”

    枳木不語，股藍第一次認真觀察他容貌。

    “沒想到你們和枳木都來了。”少年帶著些微訝異。

    “因為有件事要你幫忙。”

    “剛來就麻煩你，真不好意思。”卿荼衝他挑了挑眉。

    股藍回憶的麵容和眼前的相重疊，竟沒有絲毫變化。

    十幾年。

    回憶的他，是雪溫柔的臉，漫飛雪做他的映襯。

    在麵前的他，是山水清朗的臉。山山水水都不再動人。

    “羅素”股藍欲言又止。

    “嗯？”羅素貌似聽到了他的聲音，正在和卿荼話的人兒轉過身來，眼神溫柔。

    “咕嚕咕嚕”股藍的肚子叫的很是時候。

    誰的臉紅了。

    “那我帶你們去我家吃飯吧”

    “好”股藍在心默默對自己翻了個白眼。

    羅素的家不遠，很大。

    因為人偏僻，家門前的湖也幾乎成了私人占有物。

    股藍想起之前枳木家的湖，是人工挖出來的。夏有垂柳拂過水麵，魚會吐泡泡，誒，想一想，眼前這個幾近透明，啥也沒有的湖感覺才更符合枳木呢。

    枳木看股藍若有所思的樣子，大概也沒想什好事。

    不過羅素會做飯，倒是他們第一次聽。他跟卿荼一起洗菜的畫麵，別，還怪，怪和諧的。

    於是偌大的房間隻餘股藍枳木二人無所事事。

    不，還有一條狗也無所事事。

    羅素養了一條狗。此刻正在悠閑的睡午覺，側躺在午間的陽光，像要睡到海枯石爛。股藍看著那隻狗睡得正香，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枳木也累了，用手半扶著頭在座椅上睡著了。

    卿荼看著羅素，心有許多複雜的情緒。到最後卻隻是笑了笑，沒話，倒是羅素主動提了起來。

    “你來找我，是為了股藍吧。”少年聲音清脆利落。

    “對了，弟弟的事，當哥哥的總不能不管吧。”卿荼無奈的聳了聳肩，心鬆了一口氣。手中的青菜放到了桌上。

    “如果你真想幫他的話，我現在活的也挺無聊的，不如陪你走這一遭。”羅素扔掉了手中的菜，站起轉身。

    卿荼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聽力。

    “很驚訝吧，我這厭世的人，願意出去走走。”淡淡出這句話的少年，明明，笑得山水清秀。

    “你知道的，我以前最討厭的，就是和別人有交集。但是，這多年過去了，我覺得，也許，這樣的我是不完整的。”羅素頓了一下。

    “是時候了。”

    “股藍的旅途，我想，也應該開始了。”

    少年沒再轉身，陰影中的麵容隻有自己能看到。

    卿荼站在他身後，眉頭第一次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複雜莫測。

    有風從窗外吹進來，兩人衣袖飄揚起來。

    吃飯的時候，羅素看著麵前不停扒飯的股藍，想著，還真是活潑啊枳木卻突然發問：“羅素，你當初為什走了？”股藍一瞬間被噎了一下，這是什媳婦語氣等等，你們認識啊！

    股藍滿臉寫著困惑，羅素看他一眼，又看著枳木。其實內心真的帶有幾分歉疚。

    當初他聽有人會續命，又恰巧離他不遠，便覺得有趣。可算是把枳木結結實實騙了一遍。誰知會有人偽裝成他為自己爭取生命。連帶著一騙幾年。

    此刻麵對著枳木，有些汗出。

    “枳木，你聽了能保持不生氣嗎？”少年這次笑得十分溫柔。

    “我盡量。”

    股藍看了看枳木那張生的黑臉，心覺得他的話十分沒有可信度

    “那好，我了。”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囉囉嗦一大堆，對麵的人臉越來越黑。

    “好了，這就是全部經過了。我們吃飯吧”

    枳木一張臉黑的像鍋底，羅素盡量低頭吃飯，避免眼神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