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蘊和她的書呆結婚後沒兩年，她的書呆就奉命到鹿邑縣蒙學任教長，自此成了一大幫蘿卜頭的肖叔叔。她給做過壽宴的孟太太阿梁也正在鹿邑縣，這些年孟家的席麵都是袁蘊操持的，孟太太曉得她來鹿邑特地遞帖子登門，邀她到孟家掌廚。

    孟太太家這兩年日子越過越寬裕，許的月錢自然比做席麵要低一點，但勝在不用奔波，且隻需要做主家兩個大人兩個孩子外加兩個奶孩子的奶娘三餐和點心，隔三岔五地做個席麵招待親朋，餘的仆從自有管灶做飯的。孟太太家的孟約和她的阿令相差不過幾個月，孟太太道是孩子可以帶過來，沒事時自己帶著，有事時交仆婦和孟約一起玩耍。袁蘊和肖翀商量過後，決定應下來，肖翀考慮的是有個固定的地兒，比在外奔波好。

    肖翀也想過，自己養得活一家大，袁蘊大可在家想幹什幹什，不必四處奔波給人操持席麵。但袁蘊喜歡整治一桌一桌飯菜，看人吃得歡欣便滿心歡喜，這能讓袁蘊心歡喜的事，肖翀不想攔她。

    孟家收養的孩子程並也在縣學讀書，肖翀覺得那孩子教得挺好，身上穿的，平時用的都能看得出來，這家主人心性如何。是個寬厚的人家，又不必操持太大的席麵勞神費心，那就很可以。

    袁蘊到了孟家，孟太太就把收集來的各地菜譜食單都給了她，孟太太還時常愛找她琢磨各種點心。孟太太是個活得極精致的女子，三餐和點心果品隻要做得精巧好看，火候刀工味道都過得去，她就不挑。

    “倒是我們阿孟有條金舌頭，味道稍差那一絲，她都能嚐出來。”袁蘊可喜歡自己這個還不會話的擁躉啦，她的阿令不是不愛吃，是沒金舌頭，味道差不多的，阿令都愛。

    “就是嘴刁，打被她爹寵壞，連喝奶都換了好幾個奶娘才找著肯喝的。她呀，奶味兒不對，寧可餓著，把她爹急得快跳河，米湯倒是肯喝，可她還不是什樣的米湯都喝。記得年前阿蘊來做席麵時熬過一碗給她，那還是她頭回把米湯喝見底呢。”孟太太特地登門相請，也正是因為她的阿孟喜歡袁蘊的手藝。

    都孩子不會，心什都明白，喝進嘴的恐怕就更明白了。

    “我可愛極了阿孟的嘴挑，像阿令給什，隻要不太離譜都肯吃的，那才沒意思。做為廚子的女兒，怎能對吃都沒點要求呢。”袁蘊比較慪的是，她給女兒喂的都是精挑細選，極盡用心烹調的，結果……她吃別人家的看著似乎還更香甜一點。不挑嘴的女兒，怎能顯出當媽的本事來！

    孟太太卻愛阿令省心，不管男孩女孩，嘴挑成她閨女那樣，真挺糟心的。她家孟老爺卻道女兒要嬌養，嘴挑點怎了，他找得起人伺候這嘴挑的姑娘：“想來這便是，看人家的孩子怎都好，皆因煩的時候看不著，隻看著愛人的時候，自家的孩子，卻得什時候都看著，扔不開。”

    隨著阿孟一長大，嘴越來越挑，就是袁蘊也得精心烹調，時時精進手藝，不然可過不了阿孟那張挑嘴。不過阿孟雖挑嘴，吃到合心意的時，總滿懷感激，並用她知道的溢美之辭來回糊人一臉。

    阿孟一長大，孟老爺生意越做越大，孟太太的身體卻一看著虛弱下來。起初隻是恙，卻不知為何，延請了名醫來，病也不見好，反而越來越嚴重。

    孟太太走時，阿孟才八歲，她與孟第爺也不過相伴整十年。孟太太一走，孟老爺像是丟了魂一樣，生意無心打理，阿孟也有些無心照管。仆婦們心也跟著塌了一樣，家家外亂成一團，阿孟也跟著傷心，好幾次哭得岔氣暈過去。

    “媽為什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