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懸紅會朱雀大街街角的慶陽城內最大的砥店（興國交換中介的去處，類似於現代的典當行加拍賣行）玉春閣，匾額上的幾個鎏金大字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兩旁黑色木匾上刻著“通南北收西東廣進財源”“納地接乾坤一本萬利”的對聯，鐵畫銀鉤，筆力蒼勁，明眼人自己一看，就知道，這兩塊看似烏漆抹黑的木牌，竟是千年沉香木所製，僅這兩塊牌子就價值萬金都不止。著玉春閣，在慶陽城，乃至整個興國，都是數一數二的砥店，掌櫃的號稱收地，也不假，這從開業至今，還沒有什不敢收的物件，迄今已數百年，曆經數朝更替，不僅在興國，甚至在整個乾陵大陸，也是數一數二的砥店。今的玉春閣，不似平時的秩序竟然。高高樹立著的紅木門內外都熱鬧非凡。長衫蹼頭的文士、全身金玉的爆發戶、打著赤膊露著身上紋身的大漢，還有畏畏縮縮的各家下人們，廳的十幾張桌子占得滿滿得不，竟還有人站在一旁掂著腳等待。歡門外，幾個看熱鬧的推推擠擠，幾個外地人，滿臉的疑惑，其中一個忍不住問起：“莫非這砥店有黃金啊？”旁邊的一個廝打扮的少年斜了他一眼，心了句，鄉巴佬，仰著臉，拿鼻孔瞄著那人,“怨不得你們鄉下人不知道？這懸紅會，是最近臨陽城的大熱門，咱們城的風雅人兒們都得來湊上一湊，一會兒開始懸紅了你就知道了。多少好看，嘖嘖。”張魚轉過了街角，就看到了酒肆前擠擠挨挨的人群，眯了眯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地牽了上去，今又是個大豐收。沒有在正門逗留，張魚轉身閃進了酒肆的後樓，一身幹淨粗布衣衫的年輕浚漕趕緊將她引了進去，一邊走一邊埋怨：“魚，你今怎這晚啊？前麵的大爺們都快擠破台子了，你再不來，掌櫃的就要派我去碧水間接你了。”“知道了，福鄰，你越來越羅嗦了，再，我的身份暫時不能讓外人知道，你又忘了。”張魚斜了他一眼，一邊拿著邊上的黃花梨匣子，一邊：“還不快來幫忙，要來不及了。”話間，一塊碧綠的翡翠無意間掉了出來，看著那汪碧綠，張魚的眼睛好像被吸進去似的怔了一怔。隨後馬上回過味來，將玉佩放進了頭一個黃花梨匣子。福鄰盯著張魚的頭頂，眼睛冒火“叫我快點，自己還發呆。”張了張嘴，看著正在忙碌的張魚，將掛在嘴邊的話又咽了進去。上前兩步，將張魚拿出來的物件一件件地擺在眼前的黃花梨匣子。又退了下去。就在外麵亂成一鍋粥的時候，一聲清脆的“各位客官。”讓現場倏然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將視線集中在了屋角的一個桐木搭成的台子上，台子周圍用厚厚錦緞帷幕圍著，聲音就是從帷幕傳出來的。外麵的色已經暗了下來，隨著一陣叮咚的古箏聲響起，帷幕緩緩地向兩邊打開，隨著帷幕的打開，另一管笛子也加入了演奏，現場立刻一片寂靜，有幾個附庸風雅的已經開始搖頭晃腦得露出了陶醉的表情。幾個廝悄悄地走了出來，將屋內的幾盞大燈都罩了去。隻留著客人桌上的一根蠟燭。在燭光的跳躍下。所有人都屏住了了呼吸。在眾人的期待中，厚厚的錦緞帷幕以緩慢得讓人錯牙的速度，終於退到了台子的兩邊。台子中央懸著的兩串兒大琉璃燈，立刻就將帷幕外昏黃的燭光逼退了下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台子中央一溜排開的10個被紅色綢布蓋住的匣子上。一個戴著半截鏨花黃銅麵具，黑色短打扮的廝，揚著一管清亮的嗓子，高聲道：“各位客官久等，的這廂有禮了，不多廢話，今的懸紅會現在開始。”門外那些看熱鬧的離得遠些，看不到麵的情況，急得團團轉，四散著將自己身邊一切能墊腳的物件兒都挪了過來。一時間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跳著高兒的、踩杌子的、登磚頭的、踏籮筐的。還有位黑臉後生幹脆被同行的少年直接當了墊腳。“第一紅就是……。”廝拉著長音，將紅布掀開，慢慢地打開了匣子，下麵的客官們伸長了脖子往麵張望，黃花梨的匣子終於打開了，紅色的絲絨布上，躺著一個的黃金獅子，正張著大嘴向外麵的人做著似笑非哭的表情，獅子頭上有個鈕子，上麵穿著一根玄色的絲線，絲線的一端，綴著一個非金非玉的鈴鐺，看著十分其貌不揚。門外的青衫外地人失望地：“這哪是什雅物啊？不就是女人家的物事”旁邊有位搖著折扇，穿著件半舊長衫的儒生，搖頭晃腦地吟著：“仙娥凝滯誤墜塵，錦祺踏雲似追臨，原是瑤池仙境物，凡人得見幾相聞？你們這些俗人隻看到了金銀俗物，不知這來曆典故，就亂下妄語，俗，俗不可耐！”“劉秀才，你就別酸了，你就……啊……就是沒……沒錢，要不你還嫌錢多？這著……啊……著把！你把你幾年賣酸文的錢給爺，我表叔在……在後廚，改將這些俗物偷拿出來，讓……讓你聞一口？”一個猥瑣的漢子幾個字就結巴一下地打趣著儒生。儒生紫漲著一張臉。大力將扇子一合，語無倫次地急喊著“劉三兒，你有辱斯文，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也顧不上再看熱鬧，扭頭扒開人群就往外走。長衫儒生落荒而逃的背影，讓大家著實哄笑了一番，這個插曲好像打在水麵上的石頭，很快就沉了下去，不見蹤影，大家還是聚精會神地盯著台子。台子下麵的各位大爺們眼的光芒暗了下來，周家三房的嫡次子周五郎，撇著嘴不屑地喊著：“這種金器，我的私庫堆得象山一樣，賞下人還嫌不夠分量呢！”“是啊，這樣的的東西，估計下人們也是不識得的，”廝不溫不火地回了一句。底下人一片哄笑，周家三郎憋紅了臉，張了張嘴，啊了兩聲，終究還是沒話。黑衣廝張開嘴就是好聽的聲音：“各位客官請容我來，相信大家都聽過前朝道家大隱李謹啟，據此人有斬妖除魔，點石成金的本事，在世之間，曾算出前朝運道，幾次冒死勸諫前朝廢帝，提防禍國紅顏，最後被廢帝腰斬於市。可就在將他腰斬後，一陣清風吹來，他的屍首沒了蹤影不，地上竟連半點鮮血都不見，雖然前朝嚴密封鎖此次事件，並不惜將現場觀刑的平民加上軍士，一並坑埋，也沒能阻止坊間紛紛揚揚地傳李謹啟已乘風飛仙。”“這跟這獅子有什關係啊？”底下有人不耐煩了。“這位客官莫急，這不就到了！”廝衝下一笑“李謹啟在世時，曾留下過幾件法器，據是耗盡心力所做，世人熟知的，有斬妖戟，淩雲缽，還有幾件不為人知的，這個金獅鈕也是其中一件，最擅鎮宅驅邪，將它於子時焚香拜於東南方簷角處，能驅百魅，正視聽。”聽到這，地下開始有人竊竊私語了，光李謹啟幾個字，在崇尚玄學道教的當朝，就足可以震懾一番了。很多平民乃至達官貴人家中都貼有“謹啟在此，妖魔莫入的黃符”，據靈驗無比。如能得此人法器，還真堪做家傳之物。“底價1萬兩，請各位客官出價。”看客們拿著水牌三五聚在一處，嘀嘀咕咕得商量著。外麵站著的猥瑣漢子有經驗地：“這懸紅會……啊……會，從來就是越到最後這紅越……越深，每位就那一……一……一塊牌子，可不敢隨便下，下……啊……下了可就不能改了。”終於，有一個聲音遲疑地喊了一聲，我出1萬兩，馬上就有廝上前將水牌的號碼記了下來，隨後退到了一邊。有了這第一炮，大家也就放開了膽，你一聲，我一聲，很快就將價格抬了上去。經過一番的爭鬥，離台子最近的楊家九郎以十萬兩將第一紅拿下，綠豆樣的眼放著得意的光芒，在錚錚的銅鑼聲中，圓著場子打著拱，微抬著下巴，一臉得意。現場的看客們陷入了一種莫名的亢奮情緒中，一雙眼睛冒著火似地緊緊地盯著還沒打開的幾個匣子“各位大爺回回神，接著咱們來看這第二紅，……”不知不覺，幾個匣子都已經打開了，麵的奇珍也都各自歸主，現場隻剩下一個匣子了。照慣例，這個匣子也就是當場價值最高的了。下麵的客官們全都屏住了呼吸，靠邊的一個廝不心將手中計數的毛筆掉在了地上，竟引得數人回頭怒視，驚得那個廝一身的冷汗。在滿堂的屏息以待中，匣子終於慢慢打開了。深紅色的絨布上擺著一對並蒂蓮五色絲線絡子，絡子中間一塊綠得仿佛能滴得出水來的翡翠環，碧綠的翠環不大卻勝在那滿滿的陽綠上，古樸的造型上麵沒有任何的花紋，隻在環上，隱約地看出是一個龍吞尾的樣式。大家紛紛盯住了這塊應該很珍貴，但又沒什名堂的翡翠，誰也不肯第一個問出來，就怕像周家五郎似的丟了大人。人群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雙鳳眼緊緊地盯住了這塊翡翠。廝氣定神閑地解釋著“這塊翡翠的來由也許大家也有所耳聞，所謂‘碧之髓，之巔，青陽紗櫥錦珠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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