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佚名 本章:九十七

    墓誌

    【王逢原墓誌銘】

    嗚呼,道之不明邪,豈特教之不至也,士亦有罪焉。嗚呼,道之不行邪,豈特化之不至也,士亦有罪焉。蓋無常產而有常心者,古之所謂士也。士誠有常心以操聖人之說而力行之,則道雖不明乎天下,必明於己;道雖不行於天下,必行於妻子。內有以明於己,外有以行於妻子,則其言行必不孤立於天下矣。此孔子、孟子、伯夷、柳下惠、揚雄之徒所以有功於世也。嗚呼,以予之昏弱不肖,固亦士之有罪者,而得友焉。餘友字逢原,諱令,姓王氏,廣陵人也。始予愛其文章而得其所以言,中予愛其節行而得其所以行,卒予得其所以言,浩浩乎其將沿而不窮也,得其所以行,超超乎其將追而不至也。於是慨然歎,以為可以任世之重而有功於天下者,將在於此,餘將友之而不得也。嗚呼,今棄予而死矣,悲夫。逢原,左武衛大將軍諱奉譚之曾孫,大理評事諱珙之孫,而鄭州管城縣主簿諱世倫之子。五歲而孤,二十八而卒,卒之九十三日,嘉四年九月丙申,葬於常州武進縣南鄉薛村之原。夫人吳氏,亦有賢行,於是方娠也,未知其子之男女。銘曰:

    壽胡不多?天實爾嗇。曰天不相,胡厚爾德?厚也培之,嗇也推之。樂以不罷,不怨以疑。嗚呼天民,將在於茲。

    【宋尚書司封郎中孫公墓誌銘】

    公諱錫,字昌齡。曾祖釗,祖易從,父再榮,皆弗仕。及公仕,贈其父至尚書兵部侍郎。公以天聖二年進士起家和州曆陽、無為巢二縣主簿。部使者及兩製以禦劄舉者十餘人,改鎮江軍節度推官,知杭州仁和縣。籍取凶惡,戒以不改必窮極案治,而治其餘一以仁恕,故縣人畏愛之。以兵部喪去。三年,乃用舉者以集慶軍節度掌書記充國子監直講,豫校《史記》、前後《漢書》、《南北史》,修《集韻》。選蘇王宮伴讀,教導有法,宗室召燕飲,未嚐往。居頃之,改著作佐郎,當罷矣,又留為國子監丞講讀。七年,乃用舉者召試集賢校理,同知太常禮院,判吏部南曹、登聞鼓院,為開封府推官,賜緋魚。坐考鎖廳進士舉籍中有不中格者兩人,降監和州清酒務。當是時,龐宰相為樞密使,薦宜侍講禁中,方召,而公以謫去。久之,會明堂恩召還,同判尚書刑部。先時主者多持事往決於中書,公獨視法如何,不往。戎州人向吉等操兵賈販,恃其眾,所過不輸物稅,州縣捕逐皆散走。成都鈐轄司奏請不以南郊赦除其罪,從之,逮捕親屬係獄,至更兩赦。

    有詣闕訴者,刑部詳覆官以為特敕遇赦不原者,雖數赦猶論如法,公獨奏釋之,凡釋百二十三人。公於議法多如此。複為開封府推官,當隨尹奏事,仁宗問大辟幾何,且以慎刑愛人為戒。公因奏開封敕有重於編敕而當改者數事,仁宗皆以為然。它日問尹以公姓名,稱之。於是貴戚女使有奏讞,上薄其罪,付公監決,曰:“此人平恕,可任也。”道士趙清貺出入龐宰相家,受賕,禦史以劾龐,府治實清貺自為,龐不知也。清貺坐杖,配沙門島,行兩日死。禦史又劾府希宰相指,故杖清貺,殺之滅口,仁宗亦疑,乃悉罷知府、推判官,而以公知太平州。初,清貺事,獨判官王礪劾決,公不自辨也。未幾,仁宗即寤,罷者皆複,而以公提點淮南路刑獄。在淮南二年,所活大辟十三人,考課為天下第一,所舉多善士,未嚐聽人請屬,還為三司戶部判官。求知宣州,許之,特詔秩祿視轉運使。至則召五縣令,約以州所下書有不便封還,故縣得自為政,而州無事。且滿,州人詣轉運使、提點刑獄乞留。還,又知舒州,發常平、廣惠倉以活陳、許、潁、蔡流人。及歸,計口量遠近給食遣去,去者率錢買香,焚之府門以祝公,至或感泣。初提點刑獄恐聚流人為盜,又惜常平、廣惠倉,數牒止公,不聽,申以手書,又不聽。佐屬皆爭曰“不可”,公行之自若。比代去,州人闔城門留之,薄暮,與爭門乃得出,遂以告老致仕。於是官至尚書度支郎中,散官至朝奉郎,勳至上柱國。今上即位,遷司封,賜金紫。

    以熙寧元年正月十二日卒,年七十八。孫氏世為廣陵富姓,兵部兄弟五人。其季婦有子寡,欲分財,以義譬解不得,乃悉推田宅與諸兄弟,脫身攜公居建安軍揚子,故今為真州人。諸兄弟後破產,而兵部居揚子又卒為富姓。為公千迎師,立學舍,市書至六七千卷。公感勵奮激,誦習忘寢食。年十九,舉進士開封第二,坐同保匿服罷,而再舉又第一。當是時,以文學稱天下,及仕,號為忠厚正直。終身未嚐言利,老而貧,不以為悔,鄉人尤歸其長者。有文集二十卷。初娶莊氏,早卒。又娶裴氏、刁氏。刁氏封壽安縣君,亦前死。子、澄、泳、淵、淑、湘,早卒;溱,太廟齋郎,後公數月死;澄,楚州寶應主簿;洙,秘書丞、集賢校理;漸,太廟齋郎。女十人,一人嫁,三人未嫁,三人嫁而卒,三人未嫁而卒。九月十六日,葬公揚子縣懷民鄉北原。銘曰:

    於戲孫公,有直其道,為之少時,以濟壯老。人信公行,承趨薦保,天順公德,與公壽考。維公有子,喪事哀祗,慰其考思,用此銘詩。

    【荊湖北路轉運判官尚書屯田郎中劉君墓誌銘(並序)】

    治平元年五月六日,荊湖北路轉運判官、尚書屯田郎中劉君年五十四以官卒。三年,卜十月某日,葬真州揚子縣蜀岡,而子洙以武寧章望之狀來求銘。噫,餘故人也,為序而銘焉。序曰:

    君諱牧,字先之,其先杭州臨安縣人。君曾大父諱彥琛,為吳越王將,有功,刺衢州,葬西安,於是劉氏又為西安人。當太宗時,嚐求諸有功於吳越者錄其後,而君大父諱仁祚辭以疾,及君父諱知禮又不仕,而鄉人稱為君子。後以君故,贈官至尚書職方郎中。君少則明敏,年十六,求舉進士不中,曰:“有司豈枉我哉?”乃多買書,閉戶治之。及再舉,遂為舉首。起家饒州軍事推官,與州將爭公事,為所擠,幾不免,及後將範文正公至,君大喜曰:“此吾師也。”遂以為師。文正公亦數稱君,勉以學。君論議仁恕,急人之窮,於財物無所顧計,凡以慕文正公故也。弋陽富人為客所誣,將抵死,君得實以告。文正公未甚信,然以君故使吏雜治之。居數日,富人得不死,文正公由此愈知君,任以事。歲終,將舉京官,君以讓其同官有親而老者,文正公為歎息許之。

    曰:“吾不可以不成君之善。”及文正公安撫河東,乃始舉君可治劇,於是君為兗州觀察推官。又學《春秋》於孫複,與石介為友。州旱蝗,奏便宜十餘事,其一事請通登、萊鹽商,至今以為賴。改大理寺丞,知大名府館陶縣。中貴人隨契丹使,往來多擾縣,君視遇有理,人吏以無所苦。先是多盜,君用其黨推逐,有發輒得,後遂無為盜者。詔集強壯,刺其手為義勇,多惶怖不知所為,欲走,君諭以詔意,為言利害,皆就刺,欣然曰:“劉君不吾欺也。”留守稱其能,雖府事往往君計策。用舉者通判廣信軍,以親老不行,通判建州。當是時,今河陽宰相富公以樞密副使使河北,奏君掌機宜文字。保州兵士為亂,富公請君撫視。君自長垣乘驛至其城下,以三日,會富公罷出,君乃之建州。方並屬縣諸,均其徭役,人大喜,而遭職方君喪以去。通判青州,又以母夫人喪罷。又通判廬州。朝廷弛茶榷,以君使江西,議均其稅,蓋期年而後反。客曰:“平生聞君敏而敢為,今濡滯若此,何故也?”君笑曰:“是固君之所能易也,而我則不能。

    且是役也,朝廷豈以為它,亦曰愛人而已。今不深知其利害而苟簡以成之,君雖以吾為敏,而人必有不勝其弊者。”及奏事皆聽,人果便之。除廣南西路轉運判官。於是修險厄,募丁壯,以減戍卒,徙倉便輸,考攝官功次,絕其行賕。居二年,凡利害無所不興廢,乃移荊湖北路,至,逾月卒。家貧無以為喪,自棺槨諸物,皆荊南士人為具。君娶江氏,生五男二女。男曰洙、沂、汶,為進士。洙以君故,試將作監主簿,餘尚幼。初君為範、富二公所知,一時士大夫爭譽其才,君亦慨然自以當得意。已而屯流落,抑沒於庸人之中。幾老矣,乃稍出為世用。若將有以為也,而既死。此愛君者所為恨惜,然士之赫赫為世所願者可睹矣。以君始終得喪相除,亦何負彼之有哉?銘曰:

    嗟乎劉君,宜壽而顯。何畜之久,而施之淺?雖或止之,亦或使之。唯其有命,故止於斯。

    【廣西轉運使李君墓誌銘(並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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