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人對於移墳一事很在乎，胡老大把大家帶到一個土包，指給他們看。

    “胡瑩的墳就在這，你們心地挖吧。”

    完，他又指給金偉民去看另一座墳。在距離胡瑩墳地約兩三米以外，還有一堆稍大點的土包。上麵雖然長滿了雜草，可也有燒紙的痕跡。

    “那座墳，就是你爹胡三的。一輩子英明於世，死了，跟前連個守靈的人都沒有。”胡老大著，傷心地流起了眼淚。

    金偉民聽他這一，心堵得差點喘不過氣來。此時，眼前的墳堆，讓他想起胡三在法庭的一幕。似乎耳畔又回響起他震耳的瘋狂喊叫：“兒子，我的兒子！……”

    金偉民一陣心酸，胸口隱隱地疼痛。

    幾個晚輩挖了約莫兩米多深，見到了盛裝骨灰的碎木。金鐵趕忙跪下去磕頭，口大聲地喊道：“娘！我來看你了。跟我們走吧！……”

    僅僅喊了兩句，他趴在地上已是泣不成聲。

    金偉民含著淚，從兜子掏出一排鞭炮，讓人點著，放了起來。頓時間，“劈啪啦“的一陣亂響，跟前的人們都禁不住地捂住了耳朵。胡老大伴著鞭炮的巨響，嘴嘟嘟囔囔地祈禱。

    大概意思是：“三弟，你兒子金偉民和孫子金鐵來看望你們了！你的親人都來了，總該安息吧！胡瑩就要隨他們走了，你要保佑他們一路平安！”

    金偉民從包掏出來早已預備好的紙錢，一部分拿到胡三的墓前燒掉。一部分放在胡瑩的坑前點著。

    火光映紅了周圍人的臉。紙灰亂飛，仿佛幽靈一般，在空中，在人們的身前身後，左左右右，回旋往複。

    骨灰早已融入了泥土，隻能挖出來零碎骨灰盒的板木。他們心地，把附近的泥土，以及碎木，一同裝入預先準備好的一個盒子。

    金偉民一邊收土，一邊忍不住地回憶往事。胡瑩跳樓，淒慘的一幕。金鐵掙紮著要娘的哭鬧，以及嶽母被抬走的情景，似乎都在眼前晃動。此時，他半蹲在地上，大顆、大顆的淚滴，撒落於眼前的濕土層。

    當人們把所有的碎木都刨出來時，金鐵和金偉民心翼翼地把那些碎渣兒，裝進盒子。又在外麵包裹了一層紅色的綢布。

    然後，讓金鐵又放了一排鞭炮。意思，呼喚娘的幽靈跟他們一起往家走。大家由胡老大帶隊，金鐵懷抱著骨灰，深一腳淺一腳地從田埂走過去。

    金偉民本打算悄悄地把遺骨挖出來，和兒子金鐵帶走。可現在已經驚動了村人，不好馬上離開，隻得跟著胡老大回村暫住。

    聽金偉民回來給胡瑩遷墳，村人像得到什特大的喜訊。尤其胡老大家，老老少少幾十口人，早已列隊等候於村口。不知道他們啥時候，胳膊上還都帶上了孝布。

    一位老婦女把手的一打孝布，分發給從地回來的人們。當走到金偉民和金鐵麵前，那女人熱情地給他們用別針別好。嘴道：“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們的到來，也是咱胡家的榮耀！”

    金偉民一看這陣勢，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又要經受一番驚動地的折磨了。

    一群閑散的男男女女站在路邊，看見他們從地回來，都互相交頭接耳。

    “那個就是胡瑩的女婿，也就是胡三的私生子。”

    “那個年輕的，是他兒子。如今長得一表人才，看樣子和胡三有點相似。”

    “三倍不離姥家根，這子還真像胡家的人唉！”

    “啥姥家根！已經是雙層的根了！奶奶的，擱咱這，也算得上第一大奇聞了！”

    “何止咱這？世界也少見這種稀罕事！……”

    金偉民從他們的身邊走過，聽見大家聲地議論。他低著頭，恨不能鑽進地縫去。金鐵也聽得清出，他覺得沒啥大不了的奇聞。再，爹娘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他伴著父親，昂起頭，挺了挺胸，從人們麵前大大方方地走去。

    金鐵心想：“隨你們怎議論！我娘就是我娘，我爹還是我爹！”

    進了姥姥的家門，那早已等待很多胡家的近門人。金鐵主動地跟每一位前來的長輩問候。尤其，那幾位上了年紀的老人，金鐵對他們非常尊敬。

    大家注意到，金鐵對流言蜚語滿不在乎，人們的好奇心似乎也收斂了幾分。

    當的晚上，胡老大擺了幾桌酒席，又找到村幾位長輩人，以及老村長。逼著金偉民認親，尋祖歸宗。

    金偉民很尷尬，本來擔心的就是這等事。可胡老大卻認為，金偉民本來就是他胡家的人，非把胡三的事情張揚出去不可。

    一時間，十八村的人們，沒有人不知道金偉民來認親。沒有人難忘，胡三還有一個私生子。如今已經認祖歸宗了。

    第二，借口公司很忙，單位來電話追著他回去。金偉民死活都要啟程了。盡管，胡家人很親熱，對他們一再地挽留。金鐵還是想法讓父親脫身回走了。

    在從山東到安徽的途中，金偉民坐在汽車上很不舒服。他陰沉著臉不話，金鐵則幻想著，此時，爺爺和奶奶都在家做什呢？

    金老大一看兒子和孫子回來了，高興地跑到大門前去迎接。張氏看見孫子金鐵懷抱著的骨灰盒，頓時緊張起來。

    “你們把胡瑩的骨灰捧來了？”她驚訝地問道。

    “是的，奶奶，我想把娘的骨灰帶回去寄存。我娘一個人在那太孤單了！”著，金鐵的眼圈濕潤起來。

    張氏一看見孫子心不愉快，也忍不住地流淚。金老大替孫子把**骨灰安排個地方，緊忙地讓兒子和孫子坐下來喝茶。

    村人一聽金偉民回來了，那還了得！最積極的要數金二柱子。本來，他正和幾個老頭坐在村東的樹根下棋。一聽村的大恩人回來探親，他顧不得收拾棋盤，拎起鳥籠子就往金老大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