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一個人安靜地回家。走在馬路上，身邊的喧囂與我無關，這座城市獨留我一份寧靜。果然，文字可以洗滌內心的塵垢，讓心靈重綻光芒。當一個人徜徉在風致的文字中時，他的人也會格外有韻味。

    我有一個愛文字的姐姐，喜歡讀著柔軟的文字哭得昏暗地的姐姐。

    她是我大伯的女兒，也是大伯唯一的女兒。所以大伯一直以來都把她當兒子養。

    她就是我的堂姐：阿蘭。

    阿蘭姐是個假子。每年冬，她都會領著我這個跟班去田間翻弄疊得整整齊齊的稻草垛，捉那些躲在草垛過冬的灰田鼠。每次我心翼翼地翻開一茬茬稻草，阿蘭姐總能未卜先知，知道什時候出手，並且迅捷地伸出手來，不待田鼠反應，食指和拇指就能準確地夾住田鼠的脖子，三兩下幹淨利索地將田鼠套在繩圈上。有時也會提著田鼠的尾巴甩上兩圈，把田鼠甩得暈頭轉向，使田鼠乖乖地束手就擒。

    就這樣，不需半晌，我就可以和阿蘭姐遛狗一樣遛著一群田鼠回家。當然，作為田間除害的回報，村民們接踵而至，踏破家中的門檻，向我爸和大伯打報告。於是，我和阿蘭姐隻能哭喪著臉回到田間，將那一茬茬散亂的稻草堆回去。奈何稻草垛歪歪扭扭。第二村民們還是要重堆（稻草垛堆不好，邊漏水，稻草就會爛掉）。

    別看阿蘭姐凶神惡煞地抓田鼠，但她從不抓青蛙。我一度以為她怕青蛙，後來才知道不是。

    曾有一段時間，男孩子們迷上了觀察青蛙假死的遊戲，我也不例外。我們先將青蛙摔昏厥，然後靜靜地看著它清醒過來。如此往複，我們似乎能夠體驗到由生到死，由死複生的生命不斷輪回的快感。

    純潔也可以是一種罪惡，另類的無知。現在看來，無知而快樂地犯錯誤，這是最可怕的。

    有一次，我不心把別人的青蛙摔死。一顆尖銳的石頭刺進了青蛙的肚皮，直接將青蛙紅嫩的舌頭從嘴巴擠了出來。我惶恐地看著死去的青蛙，驚慌失措。

    你要賠！那個大孩子推搡著我。

    我……我唯唯諾諾，自己犯錯的事實使我根本沒有勇氣和他爭辯。

    不賠怎了，你們本來就有錯！阿蘭姐帶著一群女生過來。女生一向厭惡我們男生這種行為，更何況始作俑者的那個大男孩。所以女生們一個個都麵色不善。

    大男孩見我一直沒吭聲，本就惱怒。現在又有一個女孩子當著眾人的麵二話不，劈頭蓋臉指責自己，要強的他一下子麵紅耳赤，爭執不過下怒氣上湧，遂即下意識的一巴掌往我臉上拍來。

    我躲過了。心的不安使我本能地躲開了，或者內心的怯懦使我本能地躲開了。

    你敢打我弟！阿蘭姐見狀就發飆，衝上前來和大男孩廝打在一塊。

    而我，因為害怕，卻像死人一般呆愣在一旁。耳畔的哭喊、咒罵都成了嗡嗡嗡的噪聲，刺穿我的耳膜。我的心髒劇烈地收縮著，深怕跳動的聲響引起他們的注意。

    不多時，阿蘭姐就打跑了那個大男孩。她心地用雙手捧起死去的青蛙，一臉肅穆。並將摔死的青蛙埋在路邊的一棵大樹底下，用泥土堆了一個墳塚般的土堆，再在土堆旁插了一根棒冰棍。

    好了。阿蘭姐站起來拍去手上的泥土。我們祈禱吧！

    我這時才回過神，剛才我在做什？我害怕什？害怕打架？多可笑！

    都是我的錯，不要打了！我竟然會這般懦弱！

    請原諒我的懦弱，但是事實是我無法原諒自己的過錯。

    祈禱吧！阿蘭姐又道。完，她就雙手合十放在額前，閉上眼靜靜地站著。微風吹來，那些她為了做個男孩而留的短發淩亂著。樹葉沙沙作響，斑駁的陽光穿過葉間的縫隙，投射在那張紅腫卻不失秀麗的臉上，顯得有些朦朧。

    阿蘭姐，請允許我懺悔，但是懺悔並不能讓我內心安寧。

    zr50在老k家養著，下班一人無事，數著步子漫步。不巧，遇到了合租的老人。他正坐在牆角一個人低著頭，一手拿著蓋子遮住大腿上的飯盒，一手拿著勺子吃著盒飯。

    他咀嚼得很慢，很細。灰黑的嘴角像毛毛蟲一般蠕動，其實並不好看。

    我到快餐店打了兩份熱騰騰的飯菜，來到老人身邊坐下。

    老人抬頭看了我一眼，慌忙收起飯盒。

    “地上髒。”他。

    “我又不幹淨。”

    老人還是執拗著脫下環衛工人的衣服讓我墊著坐。

    “一起吃吧！”我把一份盒飯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