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打在混凝土，一個個凹點出現在麵子上；積累的雨水翻出了砂，忙碌一的成果危在旦夕！

    這雨給在場所有人打了一針興奮劑，寫在臉上的疲勞被大雨衝刷幹淨！淋著雨的身子，澆濕的衣服和不停滴水的帽簷；沒有人在乎這些，包括我這個新來的。

    因為頭上戴著新帽子！

    打開大塊油布，兩工人各自一頭扯得老遠。

    “莽起一坨！”苟東明大喊！取下隨身的鑰匙：“把油布割開！”言畢，捏緊鑰匙大步向前；沒留神腳下的水坑，栽進泥，吃了一口‘夜宵’！

    向永打著燈，把坑的苟東明照亮。冒雨前進的劉冠宇……（原型要求霸氣的名字！）

    （劉冠宇現在更名為劉頓！）劉頓拔出鏑燈插在牆角，再用兩塊木板護住；又拿一塑料袋，將插頭包裹嚴實！

    苟東明趁著燈光爬起，衝到工人處；抓緊油布一陣亂捅！工人將就這開洞的油布一扯，一分為二，帶著各自那塊便跑。

    接過工人手的油布對準麵子，和他鋪開。

    風，越刮的大！

    緩緩降落的油布，蓋偏了！

    近一半麵積露在外麵，看著浪費正欲糾正；提起油布重蓋，卻覺那頭無人使力，抬起滴水的帽簷，那工人已跑老遠！

    “師傅，蓋偏了調一下！”

    “還管啥，油布多著呢！”

    雨，越下越大！那風呢？

    越刮越凶！

    大風的攻勢一波接一波，向永穿著的白寸衫，最後兩顆紐扣也已失守！漆黑的夜，豆大的雨，還有站在屋簷下指點江山的向永；和他迎風飄揚的白寸衫，像極了救世的超人！

    隻見他挺著大白肚子伸直臂膀大吼！

    “那邊油布飛起來了！”

    眾人回頭……

    蓋好的油布包著風，似海浪般抖動！隻怕下一秒定會懷揣夢想漂流世界！

    好在搬起石頭的劉銳沒能讓它得逞！正要隨風而逝的油布被他壓得牢實，上下左右各一塊兒‘夢想的羈絆’！

    豆大的雨下完了，存量不足的烏雲開始‘節約’一道白光後，氣運丹田，來了聲“轟~”把最後的毛毛雨給趕了出來！

    沒有雨水衝刷，疲勞再次寫滿濕透的臉頰。工地上，每個人丟了魂兒般勞作。

    向永抽出三根煙，遞給劉頓和苟東明；在來了個大哈欠後，含在嘴點燃。

    雨水浸濕煙卷，抽一口；剛才沾水的部分變得淡黃起來。吐一口氣兒；煙，連綿不絕，一口黑牙自上而下將其咬斷。

    掏出手機，合攏手掌抹幹屏幕；看時間淩晨一點。

    摘下帽子，圍著工地走一圈；對麵樓房剛才還亮的燈，不知何時關上。林立的樓房暗著窗口，像極了沒有星星的夜空。

    工人脫下衣服，擰幹，搭在肩上。

    跟著劉頓回到施工辦，立在沙發前的腿，突然沒勁！癱坐上去，眼皮重得抬不起來。

    欲睡……

    “起來！馬上鎖門！”夏陽拿著鑰匙停在門口。

    緩緩起身，難忘剛才的舒服，到：“夏哥，一點太晚，不想回去，我就睡這兒吧。”

    “少廢話！給我走！”

    撐起身子。

    “好好好，馬上走！馬上走！”

    第二……

    “哎哎，醒醒！”我湊過去拍了拍傍邊睡著的人。

    戀戀不舍的夜空尚未褪去，隻是一圈藍色塗在邊。樓房還沒動靜，六車道偶爾開過車子，街道也是冷清。

    我伸了個懶腰，這的黎明靜悄悄。

    眼下的他露下正靠牆熟睡，周圍滴滿了水。抬頭一看，一串兒空調‘節節高’。低頭觀察，這子二十來歲，著一西裝，衣裳整潔隻是頭發微微浸濕，身旁沒有被子和要飯的碗，倒是兩架大音箱格外醒目。一架遮住臉，另一架護住襠；手，不自然的抽動。

    想來在這兒睡不體麵，挺直手掌拍打音響‘咚咚咚！’那人停手驚了一陣，到。

    “爸！爸！爸！我錯了馬上回家！”

    嚇了一跳，這一掌還拍出個兒子來！靈機一動，大喝一聲……

    “還不回家，老子找你一晚上啦！”

    “啊！”言畢，起身立定！

    ……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略顯尷尬。

    打開早餐店的蒸籠，隱藏在滾滾白煙的廚師夾著包子，推吃車的商販不停吆喝“早點，早點！”還有垃圾車下，拾滿破爛的老大娘總得叫貨物裝個夠，肩上的背帶直往肉扣。看時間上午六點。

    “怎在這兒睡？”看著這一切，心生‘憐憫’。

    “唉，別開玩笑啊！”言畢，坐上音箱：“昨晚唱累了，不想回家。”

    我拾起掉落一邊的話筒……

    “你是，賣唱的？”

    他隻是微微搖頭，跳下音箱收拾東西，到：“我不是要飯的！”

    “那你是？”

    整理完，接過我手的話筒：“昨晚有場演唱會，玩累了而已。”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在路邊，夏陽開車已到，別過‘賣唱的’坐上車子；劉頓，苟東明和資料員肖倬已在車上。

    搖下車窗，看向外麵的風景。

    郊區的工地，道路並不平整；車輪每轉一圈免不了遇到低矮的水坑和凸出的土包。劉頓在車上軟著腦袋打瞌睡，車子異常顛簸，他總是‘肯定’的點頭；這讓我想起了某款飲料的飲用明喝前搖一搖。

    坐上車不久便趕上剛才拾荒的老大娘；才一會兒不見，他背上的貨物又‘長高’一截。高大的重物下是一杆瘦弱的身子在苦苦支撐！背上的破爛遠比她高，壓彎的雙腿是那細又那堅韌！她在努力前行；我不願多看，隻是當我轉頭時似乎有一件東西從她身上掉了下來……

    轉過頭，副駕駛坐著苟東明，他把坐墊盡可能放平，然後用粗壯的拇指和黑的食指夾住香煙，閉上眼睛享受著倒床煙。“叮咚，叮咚”肖倬的微信不停的響，漂亮的她很是精神，似乎在網絡上有聊不完的話。

    夏陽手握方向盤，眼神注視前方，二十五歲的他，眼角和嘴角滿是褶皺；一點下班，六點將車開往工地，中午沒有休息時間。一下來五個時的睡眠的確艱難，他臉上的刀痕又深了一截！

    紅綠燈時，夏陽鬆開方向盤上的手點燃香煙。他閉上眼來了一口，享受著尼古丁的刺激卻遲遲沒能睜開眼；夾煙的手緩緩下垂，燙了下大腿！

    “哎呦！”

    他使勁瞪大眼，猛吸一口煙，然後扔掉煙頭；用手掌來回擦臉，綠燈亮起時，踩著油門打著大哈欠將車開走。

    “第一上班怎樣，工地好耍不？”夏陽問道。言畢，又是一個大哈欠。

    收回欣賞風景的腦袋，看著擋風玻璃上印著的夏陽；也許他想用這樣的方法提神吧。

    “工作就是這樣，夏哥都能堅持，我這個新人能挑剔什？”

    夏陽揉了揉眼睛：“，這一行可不好玩。很多畢業生待不過兩個月，哭著鬧著轉行，你要是覺得苦，趁早走人！”

    摸出一根煙遞給夏陽，回想剛才的話如何應答；夏陽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接通電話，那頭傳來海哥鏗鏘有力的聲音：“夏陽！你是怎安排的？照現在的進度十號的開工儀式趕得上嗎？還有那苟老頭子，一條水溝到今還沒砌完？你安排下，這幾晚上加班加點也要把工期搶出來！”

    “嗯嗯，知道知道，安排了的，你放心。”夏陽眼睛眯成一條線，笑著回答語氣恭敬無比！

    我抓緊把手警惕起來！

    “好家夥！這哥子閉著眼也能開車啊！”

    電話那頭繼續傳來海哥鏗鏘有力的大喊：“樁位圖檢查的怎樣，有沒有錯誤？施工組織計劃交給我！量算好了交給我！”

    夏陽眼睛仍然眯成一條線，到：“昨晚回家看了兩時圖紙，已經做好圖紙會審的準備，請老板放心啊！”

    “好！”言畢，海哥掛了電話。

    夏陽睜開眯成一條線的眼睛。

    看他開眼，鬆開捏出汗的手，原來他隻睡了三個時！

    想到這兒，還是抓緊了濕潤的把手！

    “他可是嚴重疲勞駕駛，還得抓緊些，指不定出什意外！”

    車子繼續行進，新城區有待開發所以並不擁擠；捏的久了卻沒出什大事，閉上沉重的眼皮打起了瞌睡。不久，重卡載滿泥土呼嘯而過，眯眼看見遠處山頂上騎著數輛挖機！

    一座山擋著東林水務，夏陽的車沿著山角行駛，繞過山便到工地；搖下車窗，拍拍耳朵的灰，看著挖得還剩一半的山丘，在山頂沉睡千年的大圓石被挖鬥趕下山，許久落了地，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搖起車窗，把灰擋在外麵；這半座山還能撐多久？

    照這速度，下一周定會是平地！也罷，夏陽的車再不用繞著它走啦！

    繞過山到達工地外，車子在施工大門前停住，我趕緊下車，從後麵大開鐵門。

    昨晚下起了雨，苟東明帶上安全帽來到他的水溝。破了口的下水道不停淌水，倘若是大雨，下水道一定會把工地灌成水庫！人員倒好撤退，難在笨重的機器開不走；工地平好的場地較於街道矮十米，現在踩著的是地下室負二層，施工道路尚未完工，通向外麵的路僅僅挖通一半！這，有去無回！

    一夥磚工圍著水坑的陳鵬抽煙，坑最後一點淺水，水泵喝不上來。陳鵬擱一水桶，用鏟子舀水！滿了，提起水桶隨意潑灑。

    “陳隊長幹活賣力啊！幾點起來抽水的？”磚工高尚問道。

    陳鵬抬起頭，伸直臂膀，撐開五個手指比劃出一個大大的如來神掌！

    “晚上雨下的大，五點就起來排水！”

    “拿多少錢？”磚工高尚繼續問。

    陳鵬停了手，將鏟子插在地，到：“幫我兄弟幹活不要錢！”言畢，繼續舀水。

    磚工高尚也不再問，扔給陳鵬一根煙便走。排幹坑的水，陳鵬雙手抓緊水泵咬勁牙關叫聲“起！”拔蘿卜似的提起水泵扔到第二個水坑，繼續抽水。

    苟東明吃著廚房的饅頭打著電話：“搞快些嘛！今水溝必須砌完！磚拉不來，拖拖拖，拖明年子去啦！”

    跟隨劉頓和夏陽來到正在鋪設的施工道路。

    紅色的挖機還在坎路，藍色挖機換上破碎頭將打爛的石頭堆在一邊，推土機開足馬力把碎出的頑石推給紅色挖機。土堆上傲視群雄的紅挖機揮舞挖鬥，舀起推過來的石頭墊在路上壓實，再隨手挖一勺子黃土灑在上麵。

    這一勺子挖出大事了！

    路邊的野花不要采，所以路邊的土也不是吃素的！這一挖又是一份大禮，工地第二條下水道閃亮登場！

    雙管齊下，工地變水庫指日可待！房子不用修了，水的魚可交不起房租。我的第一份工作到此結束！

    一陣騷動，圍觀陳鵬的磚工跟著苟東明，夏陽和劉頓紛紛趕到；了解情況後，夏陽抹了一下臉，使勁搖頭！苟東明摘下帽子亮出地中海，將帽子夾在胳肢窩下，到：“能動的都去拿鋤頭和水泵！”

    磚工慵懶的應聲：“哦。”看著汙水遲遲不動。

    苟東明勃然大怒：“你們磚工在工地隻會砌兩匹磚？遇了難事就不能幫忙？”

    趕過來的周偉看著這一切抱怨起來：“殺的！這工地真是啥子都缺唯獨少不了臭水溝！”言畢，指著磚工吼：“先人啊，還愣著幹嘛跟我去領水泵啊！”

    磚工仍然不動。

    挖機舀一鬥黃土蓋在上麵，水還是止不住的流！這條下水道是用承插口水泥管接通的，承插口水泥管有條好處便是壞了一節，連著好幾根水泥管都得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