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四靈,乃是江西詩派籠罩大宋詩壇之時,誠齋、放翁揚波逐流之尾聲,四靈獨辟蹊徑,重拾晚唐餘韻,然後絕世而獨立,也是大宋文藝之一大幸事……”
“呃……”戴複古似不敢苟同……
“靈秀趙師秀,靈舒翁卷,靈暉徐照,以及靈淵徐璣,合稱永嘉四靈,可惜徐照徐道暉,自號靈暉的,英年早逝,其家境清寒,一生未仕,布衣終身,一生酷愛三事:苦茗、山水和吟詩,曾遊走於江淮湖湘之間。”
“靈暉倒有些像我,可惜未能一晤,憾事、憾事……”戴複古仗劍江湖,白衣飄飄,原來已有前輩躬行,心實向往之。
“宋詩自江西派以來,以楊萬、陸遊、尤苞和範成大數家為優者,出江西派藩籬而自成一體,然而晚年之詩,又囿於自己藩籬而不能自拔,過於直白而詩意漸無,永嘉四靈,獨蹤晚唐,煉字造句,朋儕切磋,意境、詩境煥然一新,而四人不受道學影響,隻做純粹之詩,煉字功夫,值得讚賞。”
“聽葉大人一,確實有道理。”
“徐暉歿於嘉定四年,墓誌銘也是老夫手筆,痛感賢徒離散,詩道維艱,故在其墓誌中代為宣揚其作詩理論。”
“葉大人可否讓民讀讀該銘文?”
“沒帶在身邊,不過關於詩道的,可以略談一二。”
“洗耳恭聽。”
“故善為詩者,取成於心,寄妍於物,融會一法,函受萬象,然則發今人未悟之機,回百年已廢之學,使後複言唐詩者自君始,不亦詞人墨卿之一快也。”
“‘發今人未悟之機,回百年已廢之學。’的好,為詩壇添一種吟風,江湖從此更精彩。”
戴複古繼續:“但不知四靈其餘諸人的論詩之道如何?還請葉大人道道。”
“他們的少,作的多,關於作詩之道,置喙不多,不過認定的道理,就一門心思去做。比如他們喜歡作同題同韻詩,其中一題《宿寺》押“東”韻,幾人很見功夫。”
“哦!正好我們也在寺借宿,何妨借他們的大作以遣懷。”
“先讀讀翁卷翁續古之詩。”
《宿寺》
一宿此禪宮,身同落發翁;
深窗難得月,老屋易生風;
燈冷紗光淡,香殘印篆空;
獨憐吟思苦,妨卻夢西東
戴複古囔囔:“確實工整,也確實有詩韻回味,有姚賈苦吟之味,且‘身同落發翁’一句,詼諧、貼切。”
“徐璣徐致中的詩。”
《宿寺》
古木山邊寺,深鬆徑底風;
獨吟侵夜半,清坐雜禪中;
殿靜燈光,經殘磬韻空;
不知清夢遠,啼鳥在林東。
“啼鳥在林東,泠聲擾清夢。確實好詩。”
“還有徐照徐道暉的詩。”
《宿寺》
古殿清燈冷,虛堂葉掃風;
掩關人跡外,得句佛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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