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栓當然問不出所以然來，在輩麵前怎也得給杜爹留幾分麵子！不過，郭栓也不怎在意就是了！

    也不用人招呼，郭栓熟門熟路的進了屋，老老實實的跟老爺子老太太們挨個問好，也沒拉下芽兒大舅他們，畢竟以前見過芽兒大舅他們到清河灣走親戚，臉熟！甚至就連芽兒表哥表嫂他們，郭栓連蒙帶猜的也沒認錯，自來熟的招呼了一聲！

    最後輪到郭老大這個親老子時，郭栓一改剛才的一本正經，嬉皮笑臉的喊了一聲爹，算是打招呼了！這吊兒郎當的模樣，讓郭老大赤紅的臉膛立馬變黑，幾乎能刮下來兩斤煤來，這臭子倒是自在的很！

    但兒子到底大了不比時候，不老實就直接抄鞋底！眼下這臭子混的人模人樣的，自己這當老子的好歹也得給他留幾分麵子，耷拉著臉嗯了一聲，就算是應下了。但心到底憋著一口火氣，甕聲甕氣的笑罵道，“昨兒就恁忙，還是不知道火車站朝哪邊開啊！”

    這趟自己陪著太叔公和村長叔來京城，喝大壯他們兄弟幾人的喜酒，但更多的也因為這子也在京城，自己陪著過來吃住啥的都方便，既能順便過來看看孩子，也不至於太麻煩建國一家子！要不然，論輩分威望，咋能輪到自己過來喝這頓喜酒呢！

    來京城之前自己打電話叮囑的好好的，誰知道，昨這混子連麵都沒露，就把自己撂這兒不管了！

    “爹，這不是忙嘛！再了，杜叔家院子大，住這兒啥都方便不是！”郭栓打著哈哈笑嘻嘻的敷衍著，害怕被郭老大拽住念叨自己，晃了晃手還拎著的袋子，晃晃悠悠的徑直朝麵走。

    按親爹難得來一回京城，自己這當親兒子的鞍前馬後的伺候著都不過分，但郭栓實在怕了自家老爹老娘見縫插針的逼著自己相親，找女朋友！再了，自己住的倒也寬敞，新蓋的家屬樓兩室一廳的套間，但自己平時不怎開火，這冷鍋涼灶的，自己廚藝又不咋地，難到讓親老子卷著袖子下廚？

    但郭栓可不敢自己是故意這安排的，笑嘻嘻的含混過去，順手把袋子放到炕角，接著拖鞋上炕，轉眼間那張褪下了青澀和稚嫩、意氣風發的臉赫然出現在四胞胎頭頂上！

    白嫩香軟仿佛精雕細刻的玉娃娃似的四胞胎，年紀不大膽兒挺肥，頭頂上突然冒出來一個大腦袋，別害怕了，眼睛眨都沒眨，嘟著粉嫩嫩的臉，黑葡萄似的眼睛咕嚕嚕隨著太爺爺手的剪紙老虎亂轉。

    再郭老大，嘴邊的話還沒完呢，就見論身高足有一米七八大高個、論年紀在鄉下也早該成家立業的兒子，依舊跟山的野猴子似的嗖的一聲竄到炕上，家也早抱上孫子孫女的郭老大嚇得一顆心差點沒從嗓子眼直接蹦出來。郭栓這兔崽子該揍，孩子魂輕，哪經得住這嚇唬！

    郭栓可不知道親老子正盤算著揍自己呢，硬生生擠開老爺子們，湊上去邊做鬼臉，心邊嘀咕四胞胎不買自己這當舅舅的賬，吝嗇的連個眼神都不分給自己！

    不過，這番待遇明顯不止一回兩回了，郭栓也不氣餒，變戲法似的挺括的大衣衣兜摸出來兩隻可以擰發條的綠皮鐵青蛙，擰好發條的鐵皮青蛙噠噠噠在平整的炕上兀自蹦躂，立馬瞬間奪回了四胞胎放在大紅剪紙上的注意力，比起視覺來，四胞胎明顯屬於聽覺動物，嘴啊啊叫著，屁股拱啊拱的跟著蹦躂的鐵皮青蛙在炕上打滾。

    難得博得四胞胎歡心，郭栓也樂的見牙不見眼，兩頭忙活光顧著幫四胞胎擰青蛙的發條了。

    也著實難為這一大四雞同鴨講的竟然能玩到一塊去，還玩的這起勁，看的客廳其他人也都不由會心一笑！尤其是郭老大，提在嗓子眼上的那口火氣就跟針紮的氣球似的，噗地一聲撒沒了。嘴嘟嘟囔囔的笑罵道，“既然這喜歡娃娃，那咋不趕緊找個對象，自己也生一個！”

    郭栓嘴角一咧，愣是擠出一張苦瓜臉，就知道怎扯話題都能扯到這上麵來，“爹，你整急啥急啊！我哥他們都給你生了兩個孫子和一個孫女了，你抱都抱不過來！再了，瞧瞧人家海哥，比我還大兩歲呢，也沒見杜奶奶他們催海哥找女朋友結婚！”

    “你……老子要不是你爹，才稀得管你呢！”郭老大壓根沒想到自己才剛念叨了一句，郭栓就有三句等著反駁自己，頓時氣的臉紅脖子粗，“想跟你海哥比，也得有你海哥的本事啊！再了，你咋不跟芽兒比？芽兒比你還兩歲呢，孩子都生四個了！”

    郭栓剛才也是因為杜爺爺他們就在跟前，知道老爺子老太太們開明，這不，自覺能給自己撐腰的多，底氣足，下意識的嘟囔了兩句！哪成想，不心點著了火藥撚子！郭老大臉紅脖子粗的一開嗓，郭栓就心知不好。但他也隻有蔫巴巴的縮著脖子聽的份兒，還沒忘順手虛虛掩了掩四胞胎的耳朵！

    但聽郭老大提到芽兒時，郭栓又忍不住聲抗議，“跟芽兒比我更比不上啊！再了，芽兒一次能生四個娃，主要也是我耀輝哥的本事啊！”

    本來吧，這爺倆你來我往的鬥法，客廳其他人都看的津津有味！哪能想到，郭栓這會講歪理，突然嘟囔了這一句啊！眾人表情尷尬，有些哭笑不得，但仔細琢磨琢磨，郭栓這話也沒錯！

    郭老大更是被堵的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要不是怕嚇到四胞胎，早抄起鞋底扔過去了！半餉，這口鬱氣才漸漸咽了下去，尷尬的看了看杜奶奶和杜媽她們，“嬸兒，弟妹，你們在京城認識的人多，平時多費心幫這子留意著有沒有條件合適的姑娘！咱也不挑，模樣個頭差不離就行，隻要賢惠能幹，人品好，有份穩定的工作，不嫌棄公婆是鄉下人就成……

    剛才你們也都瞧見了，這兔崽子都二十五六歲的人了，還整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指望他自己開竅，還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呢！”

    “沒問題！”郭栓也是在杜奶奶和杜媽她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從來沒拿他當外人，對於郭老大的囑托，杜奶奶和杜媽一口應下，順口還把芽兒拉下水，“芽兒在醫院上班，肯定認識不少年輕漂亮的女醫生和護士，讓芽兒平時也替她栓哥留意著點！還有她以前的大學同學，估計年紀跟栓差不多！”

    郭栓也是一個愛笑的，見郭老大和杜奶奶她們商量的起勁，早忘了剛才自己還對“找對象”這仨字還視如洪水猛獸呢，見縫插針的抗議道，“爹，啥叫模樣差不離的就行，就你兒子我這條件，要身高有身高，要模樣有模樣，又能掙錢，找啥呀的女朋友找不到啊！杜奶奶，嬸兒，咱先好了，不漂亮不孝順不溫柔賢惠的我可看不上！”

    客廳這些人當中，除了炕上咿咿呀呀貌似聽的起勁的四胞胎，就屬郭栓最年輕！他振振有詞的列舉著找女朋友的標準，聽得眾人紛紛失笑，一聽就知道這子沒開竅呢！

    但郭老大越聽表情越幽怨，尤其是餘光瞥到郭栓旁邊一溜排開的那四個粉嫩可愛的娃娃時，臉上的幽怨濃烈的幾乎要實質化了，忍不住聲嘀咕道，“看得上，你也得能娶得到啊！”

    自己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比芽兒漂亮，比芽兒乖巧孝順的呢！可惜，這混蛋子一直不開竅，自家婆娘私底下早就偷偷相中的“兒媳婦”花落別人家！

    時候，這子整跟在芽兒他們兄妹屁股後麵轉，又跟芽兒一塊上學！在倆孩子沒考上大學前，自己和自家婆娘私底下還偷偷琢磨過，芽兒那丫頭是出色，但栓跟芽兒青梅竹馬的一塊長大，兩家人關係又一直不錯，就衝杜家人疼芽兒的稀罕勁兒，有這兩點優勢在，不準兩家真能結成親家！

    可惜，這混子遲遲不開竅，芽兒上了大學後越來越耀眼，杜家也發達了，再是青梅竹馬的一塊長大，自家子也配不上芽兒了！更何況，半路還殺出來翟耀輝這個程咬金！

    想起來這事兒，郭老大就心生懊惱，尤其是眼神掠過炕上那四個粉團團似的娃娃時，滿心的喜愛，心軟如水，但滿滿遺憾也緊接著噴湧而出，搖頭暗歎，可惜啊，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