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氣。”方鶴折靠在門邊，以極為誠懇的語氣道，“你看，我睡覺很老實的，又不會亂滾又不會裹毯子。”

    “我不氣，”林青許道，“這房間讓給你，我換。”

    “哈哈哈其實這每一間我都睡過，你換哪我都跟過去。”

    林青許手指握緊，“方鶴折！”

    “你生氣了？你怎連這種玩笑都要生氣哈哈哈你是女孩嗎？”

    “你應該想想我多討厭你。”

    “你討厭我？那可真是太混蛋了。”方鶴折腳步聲依舊是若無的，隻是聲音一直在靠近。他按下電燈開關，坐到林青許對麵的椅子上，“我認識的人都喜歡我，你應該學學他們。”

    “你認識的人太少了。”林青許不想站起來顯示出對黑暗的不適應和局促，因此也無法離開，“你應該多認識一點人。”

    “真是壞主意。萬一有人不喜歡我怎辦？”

    “比如我。”

    “嘖嘖，你突然話很衝啊。”

    “因為我剛剛想通了。”

    “哦，這快就想通了決定回去了？”

    “假如方鸞明真的那順從你，我再退讓也沒用。假如他有自己的主見，我更沒必要容忍你。”

    “好想法，”方鶴折坐的極穩，林青許隻能聽見一臂之外傳來的、懸浮在黑暗的唯一的聲音，“你能行動上也這果斷嗎？”

    “比如打你？”

    “比如直接滾。”

    “你這希望我永遠失明嗎？”

    方鶴折問，“你覺得？”

    林青許道，“我不管你怎想，我想看見，非常想。”

    “眼睛有那重要嗎？”

    林青許堅定道，“很重要。”

    “嘖，那很可惜啊。方鸞明有幾斤幾兩我很清楚，他對這些東西很不擅長啊。”

    “他可以。”

    方鶴折的聲音褪去輕佻，認真時的語調低沉更甚，“他不可以。”

    林青許沉默片刻，“那你呢？”

    “混蛋，”方鶴折突然笑起來，“你不會覺得我會幫你吧？”

    “……我確實想多了。”

    “失明就失明吧，沒眼睛還能活下去，三觀崩了就不太好了。”方鶴折搔搔頭發，粗糙的發絲發出摩挲的聲響，“得了，不逗你了，我其實住隔壁，隻是走錯房間而已。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兒回去吧。”

    “三觀。”

    “啊？”

    “你為什會提到這個？”

    方鶴折楞一秒，“哈哈哈你這嚴肅好像我順口了什了不得的東西一樣。”

    “你知道。”

    “知道個鬼啊，我什都不知道。”

    少年轉向他，漆黑的瞳仁空無一物。明明知道林青許現在看不見，方鶴折依然有被盯住的感覺。

    “我看不見的原因，不是生病，也不是什心因性失明。”林青許道，“我遇到了妖怪。”

    方鶴折眯了眯眼睛，“哦。”

    “你不驚訝。”

    “我剛剛是驚訝得不出話來。”方鶴折道，“我的哪！”

    “你是什人？”

    “我是方鸞明他師叔。”方鶴看著林青許漆黑的眼睛，“我原本以為你病急亂投醫。混蛋，原來又是一個有異能的人。”

    “方鶴折。”

    “別給我一臉希望的樣子，我是個正經的普通人。”方鶴折起身離開，“再見，按你下午的那個意思理解。”

    出門的當口正碰見回來的張西林，兩人默契地忽視對方。

    張西林放下一些買回來的東西，問林青許，“他來做什了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