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幾沒有和媽媽一起回家，他去了醫院，季然的事不能拖。他走到季然的病房時，東方萍正好從病房內出來，“伯母，我來看季然。”“好，你進去吧。”“謝謝，伯母。”錢幾打開門，走了進去，東方萍本來是出來接電話的，現在她決定去醫院旁的一家咖啡館坐一坐。

    病房內，錢幾坐在病床旁，“季然，我答應你。”“真的嗎？謝謝你，幾幾，謝謝你！”季然一下抱住錢幾，幾幾從門口走到床邊時沒有一句話，她知道幾幾是來他的決定的，幾幾的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跳上，如果幾幾再次拒絕她，她還能再次從那扇門前轉身嗎？幸好，幾幾答應了。

    “季然，你快躺下，我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知道嗎？”“嗯。”季然乖巧地躺下，她要好好地珍惜自己，她還要和幾幾一起度過五年呢。“季然，這五年我陪你的時間很少，你介意嗎？”錢幾為季然將被子蓋好，重又坐下。“不介意，隻要你不理我就行了。”季然需要的是她可以傾注愛的幾幾，幾幾隻需要回應她就可以了。錢幾握住季然的左手，“季然，不要放棄任何機會，答應我？”“我答應，幾幾，不管怎樣，五年後，你都可以離開。”季然將右手放在幾幾的手上，幾幾的大手還是那溫暖。

    錢幾和李季然聊了一些他們高中的趣事，病房內不時傳出笑聲，從咖啡管回來的東方萍在門口也笑了，女兒終於笑了，“媽。”“籲，過來聽，你妹妹笑了。”康健湊到門前，病房內真的傳出了妹妹銀鈴般的笑聲，“媽，是那個錢幾嗎？”康健聲地問媽媽。“嗯，我們到那邊。”

    東方萍將兒子拉離開門口，這時門突然開了，“伯母，李哥。”“關門。”東房萍揮揮手，示意錢幾關門，她可不想讓女兒知道母親在偷聽。錢幾關上門，他不是很明白，但聽話總沒錯，“伯母，李哥，你們在等我嗎？”“錢幾，你以後會常來看季然嗎？”“嗯，有時間我就會來的。”“好，季然有你這樣的男朋友真好，伯母替女兒謝謝你了。”東方萍越看錢幾越喜歡，恨不得上去親他一口。“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伯母，李哥，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嗯，路上心點。”“知道了，伯母，再見，李哥，再見。”“再見。”

    康健沒再見，他隻揮了揮手，看著媽媽對外人熱情他心有點不舒服。“媽，我們進去吧。”“你對錢幾有意見嗎？”“沒有。”“有也得沒有，你妹妹好不容易笑了，知道嗎？”“媽！”“嗯？”“我知道了。”康健低下頭。“健，媽媽也愛你，不過你是哥哥。”“媽，我明白，進去吧。”“健，等一下。”“怎了？”“媽媽想和你談談。”“可，然。”“她現在還在回味呢，我們到走廊那邊談吧。”

    康健跟著媽媽走到走廊盡頭，他有點激動，有點忐忑，媽媽之前找他談過一次，那是媽媽第一次和他單獨談話，媽媽問了他許多問題，他都記不太清了，那一個時，他都不知道是怎度過的，他除了，嗯，呃，是，沒有過其它什，媽媽的突然關心讓他喪失了太多能力。這次媽媽的談話又突然來襲，他還是沒有準備好。

    “健，你有女朋友了嗎？”東方萍就是想問這個，她剛才突然想到的，女兒有男朋友了，兒子呢？康健果然沒準備好，“媽，我”“怎？還害羞啊？”東方萍伸手整了整兒子的衣領，兒子比她高了大半個頭，長得也一表人才，又是浩集團的總經理，不應該沒有女朋友的。

    “媽，我還沒有女朋友。”“啊？兒子，你不喜歡女人嗎？”“媽！”“兒子，你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吧？”

    康健沒有回答，他是沒有談過戀愛，他不是不喜歡女人，他是不相信愛情，在黑暗中成長的野草怎會相信太陽的溫暖呢？這多年來也唯有錢樂打開了他的窗。

    “兒子，你有喜歡的女孩嗎？”東方萍又發現了自己的一個罪狀，握住兒子的手，她想將溫暖傳給兒子，她冰封了兒子，她有義務融化。“有一個，不過她對我沒感覺。”“哦？她是公主嗎？”有就好，有就有希望，愛與被愛的希望。

    “媽，她是錢幾的姑。”康健想知道媽媽的態度，媽媽還恨錢嗎？或許錢幾隻是一個特例。“錢幾的姑，她多大了？”“比我大一歲。”“那可以啊，兒子，加油，將她追到手。”“媽，你不反對？”“我反對幹嘛，哦，媽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你看不出來嗎？”東方萍驕傲地挺起胸，她現在是好媽媽了。“媽，謝謝你。”“謝什，我不是你親媽嗎？”“媽，我可以抱你嗎？”

    東方萍沒有回答，她直接張開雙手，抱住兒子，“健健。”

    康健的身體震了一下，他以為健健死了，“媽！”“乖兒子，媽媽對不起你。”

    東方萍聽著兒子顫抖地呼喊，她知道她錯了，兒子受的傷害比她想象的大的多，她真的錯了。

    康健眼的淚水再也無法忍受了，多少年了，他都快忘記淚水的存在，他在黑暗中渴望了太久，他都已經絕望了，母愛，如此的虛無，他已經記不清母親最後一次抱他的時候，他恨母親，他愛母親，愛恨交織中，他封鎖了自己，每晚，每晚，他都會看一眼藏在枕頭下的一張照片，媽媽抱著他，他還是嬰兒，媽媽看著他的眼神有著慈愛。時候看著照片他會奢望，長大了他覺得那隻是一個夢。可，今，此時此刻，與媽媽相擁，他的夢來到了現實。

    東方萍感受的到後背的濕涼，每一滴涼意都在鞭策著她的心，她要做一個好媽媽，她不會再讓兒女們傷心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