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正廳內依舊燈火通明，屋內坐著的人一聲不吭，微蹙著眉頭，緊繃的側臉在燈光的映射下異常清晰，廠衛紛紛低頭站在門外，無一人敢踏進去。

    “千戶大人。”瞧見從正門回來的高永壽，門外值守的廠衛頓時鬆了口氣，聲通報道：“皇上來了。”

    高永壽臉色微頓，往堂內瞟了一眼，略帶疲憊的深眸頓時清醒了許多，若無其事的吩咐道：“我知道了，都退下吧。”

    “是。”廠衛紛紛退下，各司其職。

    高永壽停頓片刻才往正廳去，屋內朱由校聽到動靜聲，抬眸瞧了眼來人，並未出聲，高永壽隨手將門關上，腰間佩戴的長劍被仍在桌上，移步上前立在朱由校身側，毫無顧忌的撥弄著朱由校臉側散落下來的長發，“這晚了，怎還來了？”

    “朕為何不能來？”冰至極點的聲音，高永壽察覺到朱由校的異常，手一頓，不自覺的收了回來背在身後，清了清嗓子問：“怎了？”

    朱由校從椅子上起身，嘴角帶著淺笑，上下仔細的打量著高永壽，高永壽被朱由校這看的很是不自在，不禁偏開頭去，朱由校冷笑了一聲，抓住高永壽的胳膊，“這些日子，高千戶徹夜巡城，辛苦了。”

    高永壽低頭看著被緊握的胳膊，搖搖頭，“皇上言重了，這都是微臣該做的。”

    “是嗎？”朱由校鬆開手，繞到高永壽麵前，看著他的眼睛，平靜的問道：“那這，給容貴妃送藥也是分內的事情？也是該做的？”

    高永壽麵色一沉，微微的低下頭，沒有去反駁，這樣的反應讓朱由校心中震怒，臉色甚是的難看，轉過身去，不緊不慢的諷刺道：“也是，高千戶與容貴妃兄妹情深，容貴妃胎兒受驚，作為兄長，送些安胎藥去也是應該的。”

    “皇上既然覺得是應該的，那還來做什？”

    “高永壽。”朱由校斥了一聲，滿眼怒火的盯著他，“朕最後再告訴你一次，她是朕的皇妃，無論是生是死，他都是朕的皇妃，你這輩子都別想跟她扯上關係。”

    高永壽輕蔑一笑，繞過朱由校坐在他剛坐的的椅子上，“這些微臣都知道，皇上不必每次都跟微臣強調這些。”

    “既然知道，那就請高千戶收起你每次不合時宜的關心。”

    “不合時宜？皇上剛不是了，作為兄長，關心一下妹妹是應該的，怎現在倒成了不合時宜。”

    “高永壽。”朱由校被徹底惹怒，揪住高永壽的胸前的衣服，“朕警告你，離她遠一點。”

    高永壽扯開朱由校有力的手，拍了拍胸前緊皺的衣襟，起身離開，“我知道了，時辰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朱由校臉上一愣，仿佛不敢相信高永壽就這樣把他打發走，他在這等了半宿，就為了一句，我知道了，他知道的次數太多，但沒有一次是真正知道的。

    “站住。”

    高永壽停住腳步，半晌後，聽到朱由校的聲音，“放肆，這是你對待皇上該有的禮數嗎？”

    “微臣罪該萬死，觸犯禮數，請皇上責罰。”高永壽提起衣擺，跪地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