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離別(五)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落櫻沾墨 本章:53.離別(五)

    爺就是這樣的兔兔

    再過半個多月, 就要過年了, 即便冬風依舊, 等過了年, 春日也不遠了。

    洛安城的官府衙門前,圖柏一隻手拎著一個半人高的大紅燈籠飛身躍上了屋簷,高高站在上麵,低頭道,“快怎掛。”

    杜雲把手圈在嘴上, 喊道, “往左邊,不對, 右邊一點,再右邊,過了過了,回來點。”

    冬日的暖陽曬的圖柏額上一層汗, 跟著杜雲幹活沒幹一會兒就尥了好幾回攤子, 實在看不得杜雲雲在下麵嗑著瓜子,大爺似的來回指揮自己。

    他把大紅燈籠往下一擲,腳尖在屋簷上輕輕一點,下落的空隙將身子扭成一個詭異的角度, 抬腳踢在燈籠的掛勾上,自己利索落到了地麵。

    ‘哢噠’聲在身後響起, 燈籠便被隨意掛到了屋簷上, 圖柏都沒回頭看一眼, 拍拍袍角走到杜雲麵前,一把將他剝好準備一口吞下的瓜子仁搶走了。

    “胖死你。”仰頭把瓜子仁倒進嘴。

    杜雲雲辛辛苦苦剝了好大一會兒,準備好好享受滿口留香的滋味,就這被搶走了,連個毛都剩下,他哇哇跳腳往圖柏手奪,隻摸到了殘留的瓜子沫沫。

    “想吃不會自己剝啊,不想剝,你就勾搭個娘子當媳婦,讓她給你剝。”杜雲氣憤,瞅著喜氣洋洋的紅燈籠,很想把圖大爺也掛在上麵。

    圖柏在他身後沐著陽光,忽然,“以前有人給我剝過。”

    杜雲轉身看他。

    俊美的眉宇間有道深深的溝壑,像是怎都撫不平似的,圖柏抬手按了按額角,低聲道,“但我想不起來了。”

    杜雲啞然無語,心抽搐似的一抽,他努力藏起自己的表情,擠出個不怎好看的笑容,幹巴巴道,“想不起來就甭想了,現在不也挺好的嗎。”

    圖柏深深看他一眼,轉過了身。

    杜雲看著他的背影,圖哥哥一向瀟灑俊朗,連背影都稱得上賞心悅目,但這會兒卻莫名很蕭索。

    杜雲心中一慌,“老圖你去哪啊?”

    圖柏背對著他,揚起手擺了擺,懶洋洋道,“去看看王嬸家掛不掛燈籠。”

    洛安城的大街巷,青石路蜿蜒入了胡同,鰥寡孤獨的老人孩家門前,紅豔豔的大紅燈籠被圖柏一路掛了起來。他走街串巷,遇見誰家忙活,就走過去搭把手,貼對聯、洗臘肉、搬個醃菜壇子,給嬸嬸婆婆照看兩眼孩子……他在衙門懶得跟大爺似的,往巷子一鑽,就變成人人都稱讚的圖哥哥。

    不管失憶多少次,將這些人忘了多少回,可從頭到尾,他依舊是他,從來沒變。

    師爺靠在家門口,手拎個燈籠,看著圖柏從一旁的房子走了出來,袖口高高挽起,袍角沾了灰塵,給人家關上門,隨意應了句,“甭出來了,您歇著吧,過兩我再來澆一次水。”

    完一轉身就看見師爺。

    師爺沒什表情,把燈籠拋給他,圖柏也不什,接住就躍上了屋頂。

    “張叔又在搭理他那菜園?”師爺。

    “嗯,年紀大了,抬不動水,菜都長得不好。”圖柏在房頂上擺弄燈籠,張開之後將蠟罐放進去。

    師爺,“他沒兒沒女沒媳婦,就自己吃夠了。”

    圖柏手的動作一滯,點點頭。

    師爺的眼神冷冷淡淡,卻捕捉到他最細微的變化,“你在想什?”

    掛好燈籠,圖柏縱身躍下屋簷,拍了拍袍角的浮塵,抬頭望見夕陽在邊渡上一層金色的光圈,他的目光很遙遠,不知道究竟想看到什。

    “我在想,自己有一會不會跟他一樣,孤零零老了,連水也抬不動。”圖柏收回視線,笑了下,“我以前也經常這樣嗎?還挺矯情的。”

    師爺沒話,看了他片刻,囑托了他句站著別動,然後進屋給家人道聲出去轉轉,走出來把大門關了,揣著手淡然道,“不是。”簡單回了他一句,就不打算再提這個話題,“想出去坐坐嗎,城北有家老酒釀的還不錯。”

    圖柏並不嗜酒,也沒有任何不良愛好,仔細想想,除了喜歡啃幾口胡蘿卜外,活的簡直清心寡淡,不過這時他卻很想喝點酒,想試試烈酒入喉,一醉不醒是個什滋味。

    於是便跟著師爺往酒肆走去,師爺向來話少,而他心事重重,兩人並肩而行,是一路無言,直到幾壇帶著土腥味燒滾的酒下了肚,他才兩眼泛紅,單手撐著頭,眺望遠處護城河上寒鴉掠過湖麵,聲音嘶啞道,“……你知道沒有過去是一種什滋味嗎。”

    該記得的都不記得,想忘記的,永遠在腦海痛苦作祟。

    夜幕降臨,千家萬戶,燭光微熹,圖柏夜輾轉睡不著的時候,總是在想有人會為他徹夜點著光,等他回來嗎。他一遍一遍犯病,忘了一回又一回,是不是有一自己再醒過來,發現已經白發蒼蒼,而關於驚鴻美好的年輕卻一無所知。

    白駒過隙,連想做個年輕的夢都不知道該夢些什。

    圖柏一杯一杯灌下酒,喝的自己雙眼朦朧。

    他忍不住想問問那個丫頭,為他去死,換他活著,究竟值不值得。

    師爺輕輕吹散酒杯騰起的白霧,近乎冷眼旁觀的看著圖柏問了一句後,就這把自己灌醉,最後‘砰’的一聲幻成了一隻雪白的兔子,趴在酒壇子上憨態可掬睡著了。

    他把酒錢結了,抱著軟乎乎的兔子走在路上,見圖柏抱著耳朵縮成一團,含糊不清的啾啾,他低頭去聽,隱約聽到了似是‘千梵’二字。

    師爺默默想,有些人是不能代替的,他和杜雲孫曉無論做到什地步,那個人終究是不一樣的。

    而有的人隻要出現,他的蹤跡是永遠抹不掉的,絲絲縷縷刻在想記著他的人的骨頭上,藏在愈合的傷口下,時而做疼。

    就在圖柏醉酒的時候,新的一年慢慢到了,大荊國舉國同慶,與此同時,後閩十三部落的公主踏入大荊疆土,與凱旋而歸的軍隊啟程入荊。

    除夕那日,圖柏在衙門後院擺弄夜要放的鞭炮,杜雲雲在門前曬太陽的時候收到了來自帝都的使者送來的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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