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

    有些不忍的橋爹，隻能用一句老話來漠視這段不幸的婚姻，心底一時的不安，很快會在家長短中淡去……

    南蠻子話嘰哩嘎啦，劉瘸子聽書似的，愣是聽不懂一個字，“得啥鳥語，貓狗還有名字呢，以後跟我姓，就叫劉蠻子。”

    “劉蠻子長得可俊了，水靈水靈的……”村傳開了，好白菜讓豬拱了，一朵鮮花插到劉瘸子這坨牛糞上。

    劉瘸子坐在門前的馬紮上，嘴角子都快咧到額了頭，時不時的瞅瞅屋的媳婦，喜滋滋的哼著調……

    “一摸呀，摸到呀，媳婦的頭上邊呀，一頭青絲如墨染，好似那烏雲遮滿。哎哎喲，好似那烏雲遮滿。二摸呀，摸到呀，媳婦的眉毛邊，二道眉毛彎又彎，好像那月亮少半邊。哎哎喲，好像那月亮少半邊……”

    劉瘸子窮得叮當響，兩間低矮的土坯房，東旮旯打西旮旯，叼蛋精光，老鼠都沒有，沒啥吃的，老鼠還不餓死？

    房門前，孩子擠了一堆，十幾雙髒兮兮的手，伸到劉瘸子麵前討喜糖吃。

    “去，去，都邊上去。錢都拿出來買媳婦了，哪來的錢給你們買糖吃……”劉瘸子攆蒼蠅似的，揮著手讓孩子們快滾蛋。

    橋也跟著去討喜糖，進屋看到坐著的女人，默默地坐在床沿上，女人二十多歲，柔柔弱弱的樣子，穿著的紅褂子有點大，眼圈通紅，可能是哭累了，不哭也不話。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橋還，當然不知道，有一種老婆，叫別人的老婆。

    劉蠻子鼻子眼，長得巧玲瓏，看起來嬌嫩柔弱，這讓看慣了潑辣老娘們的老少爺們，稀罕的不得了。

    “嗯叼屋凱……”劉蠻子胸口起伏，突然發瘋了似的，向門外跑去，邊跑邊喊，嚇得屋的孩子，尖叫著四散逃開。

    “你跑哪去？我花錢買的，你跑了，我找誰要錢去……”劉瘸子一瘸一拐，連拉帶拽，劉蠻子哪掙得開，又被拽回屋，劉瘸子用瘸腿砰的把門關上。

    劉瘸子沒有打蠻子，有點氣急敗壞地叫著，劉蠻子哭得撕心裂肺……

    木門吱吱呀呀開了個縫，劉瘸子從門縫中閃身出來，陰沉的臉能滴出水來。

    冬日遛彎，老井沿是個好去處。井沿旁，總是熙熙攘攘，挑水的、嘮嗑的、洗著衣服笑罵的，還有蹲在不遠處曬太陽的老少爺們……

    老人總是，冬曬太陽，比喝參湯還好。泛黃的陽光下，抱著手曬著太陽，聊著東家短西家長，有些穿得多的，早甩掉外麵的坎夾，頭上都冒汗了。

    挖溝打塘還沒開始，日子就是這樣，平平淡淡，閑得蛋疼。村能有啥新奇事，也就能劉瘸子……

    “劉瘸子知道疼媳婦了，給媳婦買了新衣服……”

    “劉瘸子又被媳婦給撓了，那幾條血印子，晚上肯定床都沒上去，哈哈……”

    “娶了媳婦有了家，劉瘸子那懶種，知道過日子了，死腦總算開了竅，剛領著媳婦牽著羊，去地吃麥苗，那羊羔子還是賒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