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咒我死？”程初禾終於睜開了眼睛，嘴動了動，竟然有聲音出來。

    他一直這吵，這凶，想睡覺也睡的不安寧。

    聽到這個虛弱的聲音，季當身體一怔。

    拿著手電往聲音的來源看過去，心跳加速。

    看到那個靠著石頭的女人，快速的跑過去。

    “程初禾，你怎樣了？”季當蹲下，手電放在地上，抱著女人。

    程初禾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那張焦急的臉，她勉強露出笑容，“我還好。”

    這哪好了？

    骨頭全都要散架了。

    身上的每一處都好痛，痛到支撐靠著這石頭，都好累。

    全身都被汗打濕了，背涼涼的。

    她臉上有血，身上不知道哪還受了傷。

    季當臉色陰沉的將她攔腰抱起，“你忍著，我送你去醫院。”

    程初禾沒有拒絕，她沒法拒絕。

    “嗯。”虛弱的聲音緊緊的揪著季當的心。

    這個女人，到底經曆了什？

    抱上了車，季當就給襲治打電話，“馬上到醫院等著！”

    結束了通話，他把車子當成了火箭開。

    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

    “程初禾，你不要睡！”季當擔心後座的女人。

    程初禾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她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好累。”她好想睡過去。

    真的好累。

    “不準睡！”季當大吼。

    程初禾閉上了眼睛，“季少……”

    “程初禾，程初禾！”季當一直大叫著她的名字，隻是再也沒有回應。

    心髒被狠狠的揪緊，一股前所未有過的恐懼侵蝕了全身。

    “程初禾，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鞭屍！”季當威脅著，不管她聽不聽得到。

    終於到了醫院，襲治早就在大門候著。

    他以為是季當受了傷，看清季當抱著個女人下車，眉頭緊蹙，趕緊走過去，“怎回事？”

    季當臉色陰沉的可怕，雙眼通紅嗜血般恐怖。

    “快點。”季當在他麵前都沒有停留，大吼一聲，催促著他。

    此時醫院一片安靜。

    這是個醫院，但是麻雀雖，五髒六腑俱全。

    這算是季當的個人醫院。

    他把程初禾放在病床上，將襲治拽過來，“救她！”

    襲治也看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沒有再問他，直接給程初禾檢查。

    季當就在一旁看著，胸口急促的起伏。

    襲治輕捏著程初禾的肩膀，手臂，腿腳，慢慢的，臉色也變了。

    “她怎會受這重的傷？”

    “情況怎樣？”季當現在一心隻想知道她的身體是否能夠複原。

    襲治搖頭，“不太好。”

    話音一落，就清楚的感覺到一股冷冽壓抑的氣息將這個空間填充了。

    “你放心，我會把她治好。”

    得到了這個保證，那股淩厲之氣總算是稍微好一點。

    襲治深歎，“你先出去等著，我叫幾個護士過來。”

    “一定要治好她！”

    這不是祈求，這是命令。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季當站在外麵，心頭急躁的很。

    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把那幾個人帶過去。等著我回來。”

    結束通話後，他站在手術室外，俊臉上蒙著一層陰鬱，久久都散不開。

    手機突然響起，看到是譚姨的電話，他努力讓自己的情緒變得好一點。

    “譚姨，我已經找到初禾了。嗯，她就是腳崴了，走的又是路，沒有車也沒有人，所以才回來遲了。是的，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她的。不過這幾，她可能不會回家。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跟譚清蓮話，季當語氣相當的溫柔。

    又細細的安撫了幾次，季當才結束了通話。

    手術室的門，也開了。

    “怎樣？”季當走過去。

    “放心，腳有一處骨折，還有點輕微的腦震蕩。其他傷都是皮外傷，養段日子就好了。”襲治在給程初禾做詳細檢查的時候，也是很擔心。

    要是程初禾真有個什三長兩短，季當一定會殺了他。

    季當的臉色並沒有因為程初禾沒有受重傷而緩和，相反越來越陰沉。

    “已經讓護士推她去休息了，這會兒，還沒有醒。”襲治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她怎會受那重的傷？”

    季當看了他一眼，沒有話，直接走進了病房。

    那個一向拒他千人之外的女人此時如同一個布娃娃，躺在床上，安靜的讓人想要將她抱在懷。

    嘴角有傷，眼角也有。

    換上了病號服，她的臉色更加的蒼白。

    他走過去，坐在床邊，輕輕的拿起她的手，放在手心揉著。

    “這久不見，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見你。”季當輕聲呢喃，“這段時間我想了許久，從一開始我們倆的交集就不是從救命恩人開始。我們相遇，明明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難得露出淺淺笑意，“我喜歡你，不該是從那年算起。程初禾，我還是會纏著你的。”

    這段時間他是認真的想過他對她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楓樹林的救命恩人，就算不是她，他對她的喜歡也從來沒有減過。

    隻是希望更美好一點，救命恩人，他當以身相許，報答恩情。

    如今，就讓她以身相許，報他當初的解圍之情。

    陪著她許久，季當就一直靜靜的看著她。

    這個女人，藏了好多的秘密。

    他看不透，看不懂。

    越是這樣他就越想要將她剖析，也想要擠進她的生命，讓她的一切，都與他有關。

    手機震動，他不悅的蹙起了眉頭。

    看著手機來電人，他站起來走到外麵。

    “這重要的宴會你都不參加，你知道你在做什嗎？”電話那頭，是父親的質問聲。

    季當雙眸冰涼，“那個宴會，我從一開始就是拒絕的。爸，以後這種場合，不需要告訴我。”

    “混賬！”季父怒了，“我告訴你季當，你在外麵做什我都可以不管，但是這有關家族的顏麵之事，你最好給我擰清楚一點。”

    “家有大哥就夠了。反正，他已經成了你的傀儡。”

    “你……你在胡什？”

    “爸，如果沒有什重要的事，就掛了。”

    “重要的事？你別以為你一在外麵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季當，你最好記著當初你答應我們的事！”對方完這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季當對此，很淡漠。

    現在他的心，腦子，全都是關於程初禾的事。

    其他的事情於他而言，什都沒有程初禾重要。

    轉過身，看到襲治神色凝重的望著他。

    季當把手機放進兜，“你這看著我做什？”

    “我聽今晚的事了。”

    “所以呢？你也想讓我聽從他們的安排？”季當斜靠在牆上，雙手環胸，淡淡的看著他。

    襲治雙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季家的曆史已經有上百年了，是臨江市的大家族之首。你的出身就已經決定了你的未來並不可能肆意妄為。”

    “他們的人生怎過的，我不管。但我以後的生活要怎過，也與他們無關。”

    “你之前答應過他們。”襲治凝視著他。

    季當冷笑，“答應也要分幾種。沒有防礙我的切身利益，我可以聽他們的。但是阻止了我想做的事，想要的人，我可以做個言而無信的人。”

    “這不像你。”襲治覺得他最近變了。

    變得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

    季當勾唇，“等你遇上了對的人，你有些原則也會隨之消失的。”

    他已經認定了，在感情這方麵的事情上，他是絕對不會退縮的。

    “行吧。隻希望你以後在帶她見家長的時候，你們能和諧一點。”襲治已經預想到了，以後程初禾想要進季家的門，估計會遇上很多麻煩。

    甚至會給她自己招一身的腥。

    畢竟，那是季家。

    季當完全沒有一點擔心，“我的婚姻，不需要家族同意。”

    “話的這滿？”

    “我這是自信。”

    襲治見狀，也不再多什。

    “對了，她到底發生了什事？為什會受這重的傷？以我的經驗，這些傷應該是被圍攻才會產生的。”襲治轉移了話題。

    提到這個，季當全身都帶著暴戾氣息。

    桃花眼閃爍著陰鷙的光芒。

    他把去找到程初禾時的情景簡單的了一下。

    “也就是，五個男人對付她一個姑娘？”襲治不敢相信，“她才多大？在五個男人的圍攻下隻受了這輕的傷，真的是超乎我的想象。”

    “這輕？”季當捕捉到這三個字，眼神跟刀子一樣射向襲治。

    襲治瞬間明白自己錯了話，“我是，她比我們想象中的厲害。”

    季當掃了他一眼，“可她還是受了傷。”

    “她要是不受傷，那就更不正常了。”襲治有點憋不住，“我，你都沒有想過她為什會在五個男人的圍攻下還能像現在這樣？這根本不是普通女人能做到的。你就沒有查過她？”

    季當又瞥了他一眼，“難道你不知道什叫信任嗎？”

    “我就不信你沒有一點點懷疑。”襲治覺得正常人都不會不去查一下程初禾的背景，畢竟他可是季家二少爺。

    能一點也不去了解就敢跟這個女人來往？他不信。

    “她就是個普通的大學生。家也很普通，一切都很簡單。”季當護著程初禾。

    他不希望別人把她想的那複雜。

    即使他也覺得她不一般。

    襲治摸了摸下巴，你什就是什吧。

    季當懶得再跟他話，直接走回了病房。

    剛進去，就對上了那雙平靜無奇的眸子。

    心中一喜，急忙走過去，“你醒了！有沒有哪不舒服？襲治，你快來！”季當走到門口，衝外麵的人大吼。

    激動之情流露於表麵。

    襲治走進來，直接躍過季當，去看了程初禾。

    做了一係列檢查後，襲治看著季當：“沒什大礙，需要靜養，靜養的時間越長越好。”

    “嗯。”季當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襲治識趣的走開病房，把空間留給他們。

    房間，氣氛變得異樣。

    程初禾以為自己是做了個夢，夢見他出現了。

    醒過來的時候，看到這個地方，腦子又閃過那些話，她就靜靜的等著。

    是他嗎？

    是他。

    看到他的那一眼，心跳漏了一拍。

    等恢複過來後，心跳又變得異常的快。

    倆人望著彼此，沒有話。

    許久，程初禾張了張嘴，“謝謝。”

    聲音還是很虛弱，畢竟她一挑五，真的很累。

    季當凝視著她一動不動，喉嚨滾動，他上前撲過去一把將她抱住。

    突如其來的動作，程初禾整個人僵住了。

    他的氣息太過濃鬱，將她包圍。

    吸進去的空氣，全是他的味道。

    程初禾一動不動，他抱著她也沒有打算鬆手。

    “痛……”程初禾輕聲。

    季當立刻就放開她，站直了腰，麵露憂色，“哪痛？我去叫襲治。該死的，他騙我你沒事！”

    “別走！”程初禾拉住了他的手。

    季當回頭，“我去叫他來給你看看。”

    “我沒事。”第一次，她不想他走。

    第一次，她主動要求他留下來。

    季當心頭起了一片漣漪，他看著她攥著自己手的手，“真的沒事？”

    “嗯。”程初禾鬆開了他。

    季當便坐下，兩個人又這樣望著彼此，不話。

    程初禾一點也沒有逃避的直視著他的眼睛，她這會兒完全不希望他離開。

    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她除了會想到媽媽，會想到梁白卉，就剩下他了。

    他的身影麵容避之不及的就出現在他的腦海。

    在倒下的時候，也是他那張臉，深深的印在她的腦子。

    活過一世，她非常清楚這代表著什。

    若是不死，她想正視自己的感情，遵從自己的內心。

    果然，老眷顧她。

    她不止活著，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還是他。

    “謝謝你。”她又一次道謝。

    季當擰眉，“不許再跟我謝謝這兩個字。”

    除了謝謝，就沒有其他想的嗎？

    程初禾虛弱的笑了笑，“我以為我會死。”

    “不準胡！”季當臉色都沉了下來。

    “嗯。我想，會有人來救我的。”程初禾望著他，“果然，你來了。”

    你來了……

    這三個字讓季當渾身一顫。

    他不敢想象，若是譚姨沒有打電話給他，她會怎樣？

    會被別人救了，還是……

    他真的不敢想。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深深的後悔與惱怒占據了他所有的情緒。

    若是他再堅持一點，主動一點，她就不會出這樣的事。

    若是他再找一點找到她，她也不會受這多的傷。

    都是他的錯！

    程初禾伸手撫向他緊蹙著的眉頭。

    她的指尖微涼，那輕輕一碰，卻如同一股電流襲遍了他的全身。

    呼吸都變得急促了，心跳快要跳出胸腔。

    “別自責，不關你的事。”程初禾撫平了他的眉心，緩緩的收回手，“季少，我想跟你談戀愛。”

    季當定定的看著她。

    是他聽錯了嗎？

    他緊張的咽著喉嚨，“你再一遍。”

    程初禾一字一句的重複，“我想跟你談戀愛，可以嗎？”

    季當慢慢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有痛意，不是幻覺。

    她要跟他談戀愛！

    季當腦子全是這句話。

    他錯愕，驚異，再到不可相信，喜悅，整個過程，他用了很長的時間來反應了。

    “這種話，不該是我來嗎？”季當終於露出笑容，“做我女朋友，好嗎？”

    他問。

    程初禾笑，“好。”

    前世，她也想好好的談場戀愛，可惜遇人不淑，導致她的人生變得那樣的糟糕。

    這一世，她本想一個個好好的過。

    可今晚的事，又讓她有了希冀。

    她想再賭一把，若是輸了，大不了又是一場浩劫和深淵。

    季當興奮的跟個孩子似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完全掩蓋不了他此時的喜悅之情。

    程初禾偏頭，同樣笑容滿麵的望著他。

    她深知，這個男人早已經撞進她的心，隻是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接受而已。

    既然要愛，就好好愛一場。

    “季當，或是你哪不喜歡我了，請提前告訴我。”程初禾輕聲。

    季當握住她的手，“你不覺得你現在這話，很無趣嗎？”

    這女人，才答應做他女朋友，就在胡思亂想了。

    程初禾很認真的看著他，“我很清楚你的身份，也明白你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我隻想談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希望沒有來白這世間一遭。”

    她有多認真的這番話，隻有她自己知道。

    季當的家世，她也很清楚自己有多的高攀不起。

    跟他談戀愛，算是滿足自己的私心。

    能讓自己心動的男人不會再多了，這一世，或許就他一個。

    不管結局如何，她不想自己後悔。

    季當一點也不意外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沒想到她談戀愛會出沒有白來這世上。

    明明才一個二十出頭的女生，怎會有完全不符合她這個年輕該有的思想？

    她這樣的想法，並不美好，可以是傷感。

    她到底經曆過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