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光,他就是火,他就是照亮黑暗的黎明之光。
這形容有些誇張,但恰好就是如今古月博在族內的地位寫照。
往日當他第一個發聲,一件事的基調可以就算是打下了,其他人之後能夠考量爭取的都是些細枝末節的利益,除非全族高層一起反對,不然幾乎不可能推翻族長的決定。
這便是一個組織領導者該有的權勢。
古月凍土由於太過害怕的關係,可能是場中唯一一個一直沒有受到言司典半點影響的‘正常人’。
生在這,長在這,對族中關係層了如指掌的他,別的可能不行,這察言觀色的水準可謂爐火純青。
也正因為如此,明了心中恐懼的未來即將在眼前變成現實,害怕已經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隻覺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放棄了思考。
看著掌中若影若現的灰氣,言司典的心情也沉重非常。
他並非真正的方正,口中所言再是可憐,再是情真意切,也觸不動他自己的本心。
所以手上這份‘悲哀’蠱材,來自於他對成語家族覆滅的傷感。
這份傷感,真真切切來自他自己的內心。
對此,心中莫名有些輕鬆,也有些自嘲:
‘我果然是個涼薄之人,原來我的悲痛不過如此而已。’
心是騙不了人的。
言司典感受著手心蠱材的分量,那全部便是他悲傷的總和。
十五年的家族親情,歸結到如今,不過是一句‘如此而已’。
不是他冷血,隻是沒有那多愁善感的時間。
人活一世,活在當下。
這是他第一世的人生便教會他的東西。
畢竟那個世界沒有長生,人若不活得珍惜當下,隻記得沉靜過去不可自拔,那還不如早點去死。
在那個世界,有閑心思考人為何而活,要活成什樣子並為此傷春悲秋的人,不過是些享受著祖輩餘蔭、沒有感受過生活壓力的蛋疼星人罷了。
而到了這個世界言司典不是沒有想過,若有機會問鼎長生會如何,他相信肯定有無數人設想過長生多好多好,因為原來那個世界都是短生種,故而對於長生都是抱著美好居多的幻想。
人生最苦,莫過於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大多數人也都逃不過那一句‘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但若擁有了長生,擁有了一切,那人真的不會麻木嗎?還會覺得這個世界有趣嗎?
這個問題最後他都沒有想通。
隻是他知道,若是太過無趣的話,他一定是不會選擇那樣的長生的。
見祠堂內大多數人還沉浸在自己刻意營造出的‘心之意境’下不可自拔,言司典徑直來到古月博跟前,兩手一攤,將蠱材和蠱蟲盡數呈現。
若是之前方正如此做,哪怕年紀還也不免給人落個‘目中無人’‘驕橫跋扈’或是‘不知禮數’的壞影響,可如今順著編好的故事,成功營造出了一個悲情倔強的形象,此時此刻,不過是真情流露下難免的率性而為而已。
哪怕事後所有人回想起來,也絕對不會刻意找茬,隻會加深他們心中方正‘可憐’‘弱’的映像,相信日後相處,沒有利益衝突絕不會與他為難,還會幫扶一二。
明明是同樣的一件事,不同情況下做出來,結果可能也是完全的不同。
‘人’這個字,就是那複雜。
下一刻,再抬頭。
少年雙目中已是一片自信洋溢,神光自斂,其中的光明依然刺痛了古月博那顆逐漸蒼老的心。
還記得年少之時,他也曾有過這樣的目光。
這就是青春啊。
在這樣的複雜心緒下,古月博並沒能察覺到身前少年嘴角不自覺流露出的一抹愉悅,耳邊響起對方年輕不含一絲雜質的清澈嗓音:
“族長大人,學生覺得這堂中有一人,可以配合我當場練出此蠱。”
“當場練蠱的過程,有此參照,想必更加利於族中研究這隻新蠱蠱方。”
……
於是,一刻之後。
“這一打,打的是你太醜。”
“啊!”
“這一打,打的是找的老婆不好。”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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