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驚剛想拿起茶盞的手,頓在了空氣之中。
他的嘴角旁,有無奈透出。
兩人之間的空氣漸漸凝固冰結,是彼此心知肚明卻又被挑破的冰裂的聲響。
屋內陷入了沉默之中,唯有嫋嫋的熏香嫋嫋升起,填補著兩人之間的空白。
墨弈沒有錯,身在帝王家,就算是自己的父皇,也時刻在算計著自己的兒子們。
更何況,是兄弟?
隻怕,早就沒有了所謂的親情。
“墨弈,若我我沒有帝位之爭之心,隻怕你是不會相信。但若,有一,我們必須爭鋒相對之時,我墨驚,畢竟會放你墨弈一條生路,你信還是不信?”
墨驚低頭,屋內的光線忽明忽暗,半遮住了他往日明朗開懷的笑容,將一片陸離之色映襯。
“我信。而且,若有一,你要我墨弈放一條生路,我墨弈必定誓死效勞。這是兄弟之間的承諾。”
墨弈轉身,光線恰巧照在他絕美的容顏之上,一片真誠的光潔之色。
他的眸間,有珍貴的東西在流淌,是他窮極一生,想要守護的色彩。
風,淡拂過還未來得及落下的泛黃秋葉,將陰影投影在墨弈的如玉麵頰。
一瞬間,色彩突然被碰撞開,綻放而開的,光陰。
恰逢,墨驚抬頭,驚詫與驚豔,撞擊在一處的,光陰。
低頭,墨驚看見了,茶盞清水中,自己不堅定的,目光。
時光,在苟延殘喘。
夜,薄涼,微深。
殘月半掛樹梢,梢頭,有墨色的身影,掠過。
一個高空輕盈躍下,屋簷上穩當落下的,是北冥舞一身墨衣的身影。
而她落下的屋簷頂,不是別家,正是相國府。
相國北冥侯白日被平策撫尉軒轅平下令禁足於相國府之中,雖然已經驚動了魄帝,然而卻沒有什實際上意義的進展。
比如,他親手殺死了城南鐵匠劉耕這件事,被長安地方官員以劉鐵匠死亡已久查實無證給駁回。而北冥侯勾結太子黨買官賣官的事情,朝野上下更是無人敢吭聲,就怕火燒連營燒到了自己的身上。
所以,她,北冥舞,要夜探相國府。
如果她的判斷沒有錯,做賊,總是要心虛的。
她不信,在這個節骨眼上,北冥侯不會急著去毀滅關鍵的證據。
北冥舞落在屋簷之上,心翼翼揭開瓦片,朝屋內的光景望去。
隻見懼內的北冥侯跪在了趙夫人的麵前,唯唯諾諾地拉著她的衣裙,左一口“夫人我錯了!”,右手便是反手的一記巴掌抽在了自己的麵頰之上,連連認錯。
“早去哪兒了……”
北冥舞見不得這猥瑣的模樣,朝白了白眼,咕囔著道。
趙夫人雖然是個悍婦,終究卻還是個婦孺,見自己的夫君抽了好幾下巴掌之後也開始有點不忍心了,拎起了衣裙置氣地一甩,頭一昂,佯裝還在生氣地道:“你倒是,你廝混女子,我也就忍了你了。怎連私通太子黨,殺死什劉鐵匠的事情也被捅了出來?你叫我如何幫你填這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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