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芃芃蹲在氣象站，默默記錄“9月9日，多雲，空氣溫度8攝氏度，濕度40%，風向西南，風力三級。”合上百葉門，薑芃芃捶了捶有點麻的腿，站起來朝西南望去。自從進了九月，這種不合常理的溫濕度已經持續了一周有餘，自山中灌進這片穀底的風，帶著幾分冷冽，仿佛提前進入了冬。

    薑芃芃從氣象站下來，回到試驗區。正是早上，受雇於試驗區的當地村民正陸陸續續來打卡上工。薑芃芃騎著自行車走了一遍試驗區，逐個檢查滴灌頭，把需要疏通的滴灌點標注出來，調整滴灌流量。在各個區塊間走動時，聽到村民們一邊幹活一邊閑聊，有人起最近深井打上來的水有些濁。也有人，地有些發幹，怕是會影響灌漿。年歲大的老人長歎氣，低聲著別是要地震雲雲的。

    薑芃芃聽完又仔細詢問了他們還有什其他反常跡象，村民們表達能力有限，翻來覆去就這幾樣，薑芃芃還是認真地做了記錄，並請他們多留意些，隨時告訴自己。有人好奇問，“薑老師，咱們種的這些菜又不指著又不指著地的，你記這些有啥用？”立時就有八卦的嬸娘湊上來，“薑老師拿水種菜不用管管地，但人家男朋友是研究這個的嘛！自然要關心關心咯。”

    薑芃芃在眾人的打趣中紅著臉離開試驗區。試驗區與住所相連，隻用一道隔離門分開，隔離門內是麵積不大的住所，但從客廳、起居室、臥室、客房到廚房、浴室一應俱全，還有兩間實驗室和一間地下冷庫。薑芃芃刷開隔離門，回到實驗室開始配營養液。

    “叮咚，叮咚。”試驗台旁的呼叫器響起來。薑芃芃放下配液瓶，淨了手起身開門。門外是進山考察多日歸來的男友沈默。沈默放下背包，抱住薑芃芃，又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嘴角，隨即被薑芃芃笑著推開，“紮我一臉，快去洗漱，中午想吃什？”薑芃芃一邊一邊朝外走。

    沈默再次擁住薑芃芃，報複式的在薑芃芃頭頂上蹭了蹭下巴，看了看薑芃芃高高梳起的馬尾下細白的脖頸和幾近透明的耳垂，又蹭了幾下，放開薑芃芃，啞聲道，“有什吃什。”

    薑芃芃回頭睇了一眼沈默，抿嘴笑著推著他進了浴室，自己騎著車在試驗區轉了一圈，摘了西紅柿、青椒、絲瓜，還有剛剛長出來的嫩玉米，回到居住區，又從冷庫拿了幾個雞蛋、一塊豬肉和一隻雞，開始準備午飯。沈默一身清爽地從臥室來到餐廳時，拿起餐盤中的的嫩玉米，“還真種出來了。”

    薑芃芃把蘑菇燉雞放好，一揚臉，“那是我可是號稱農神的！”沈默看著她一臉得意的模樣，忍不住湊過去親了一下，“是是是，你最厲害了。這盆雞肉也是無土栽培出來的嗎？”

    “哼！你來種一隻看看，”薑芃芃撅撅嘴推開沈默的臉，“前幾給南壩寨子治了莊稼蟲害，村送了兩隻走地雞。”

    沈默被薑芃芃拉著坐下來吃飯，一邊吃一邊聽薑芃芃講試驗區的新作物，又到最近幾日反常的氣和村民們的種種現象。沈默停下筷子，“竟已經影響到山外了。”薑芃芃咬著雞肉抬頭看沈默，一臉問號。

    沈默神情有些沉肅，“這次進山考察，我觀測到一些不同尋常的跡象，正打算這兩日寫了報告發回去，山土壤溫濕度與往年同季有很大差異，高山區有一些不合季節的冰川活動現象，冰蓋覆蓋麵積在擴大。”

    “全球變暖的趨勢被延緩了？”薑芃芃看著沈默的神色，“這不好嗎？”

    “就當前全球氣候變化趨勢來講，這種變化太突兀了，沒有道理。”沈默頓了一下，“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薑芃芃樂了，“你不是一向鄙視我的第六感之類的嗎？好的信奉科學呢？”沈默挑眉看著薑芃芃不話了，薑芃芃好笑地伸出筷子戳戳他的臉，“好啦，什預感？”

    沈默垂眸抿了抿嘴，抬眼道，“我懷疑，冰川期提前到了。”

    “嘶……”薑芃芃錯愕之中把嘴的湯一口吞了下去，立時被燙到了。沈默看著薑芃芃跳起來吐著舌頭哈哧嘴，聳了聳眉毛，把手邊的涼白開遞給她。

    “你在逗我？冰川期？”薑芃芃甚至伸手摸了摸沈默的額頭。

    沈默抓住薑芃芃不安分的手拉下來，“我知道這聽起來有點方夜譚，但是你也察覺到氣變化不同尋常了，村有經驗的老人也覺得擔憂，對不對？”

    薑芃芃看著沈默嚴肅的臉，沉靜下來，“地質變化我不懂，從農業氣象來講，最近確實有些反常，但這也可能隻是局域氣候的偶然事件，我們並不能以短時間的觀測結果下結論，況且，是這……”薑芃芃抿抿嘴，“這聳人聽聞的結論。”

    “那就再觀察一段時間，我也整理一下拍回來的資料。”沈默結束了這個話題，轉而問薑芃芃獨自在家時的生活起居，這也是二人在一起多年養成的習慣。

    薑芃芃雖然是聞名學院的才少女，在外人看嚴謹獨立又幹練，但隻有沈默知道，薑芃芃自理能力有多糟糕，生活毫無自製力可言。兩個人吃過午飯，沈默洗完碗，從起居室的沙發把薑芃芃挖出來，以“考察試驗區成果”為由，牽著她出去走走消化一下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