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沈默。沈默麵無表情地從餐廳外走進來，穿過氣氛還有些尷尬的三人，打開冰箱，把牛肉清湯拿出來放在灶上火加熱，又拿了幾樣蔬菜開始洗洗切切。

    三人麵麵相覷地看著沈默麻利地燉上了羅宋湯，又拿了吐司出來在多士爐上烤。趙晴湊過來，“學長好厲害，這湯一看就很好吃。”

    “冰箱冷藏區下三層，冷凍區下三個抽屜，左手第二個櫥櫃的鍋碗瓢盆歸你們用，”沈默沒接趙晴的話，淡淡地交代他們，“如果缺什列單子，我們去鎮上的時候給你們帶回來，不要混用，芃芃有潔癖。”

    趙晴覺得自己快被沈默的冷淡語氣凍到了，有些尷尬地立在沈默旁邊。沈默取了盤子放烤好的吐司，又切了火腿和起司，“麻煩讓讓。”趙晴連忙往旁邊躲了兩步，居住區的隔離門嘀的一聲，薑芃芃回來了。

    “回來的正好，過來吃飯。”沈默抬頭看了薑芃芃一眼，轉身從灶台上端下鍋。趙晴看著忽如春風拂麵的沈默，抿抿嘴道，“我回去收拾行李。”轉身離開了廚房，陳峰和周以楠也默默回了房間。

    薑芃芃到餐廳時，發現隻有沈默一人，有些驚奇，“他們仨呢？不是好了請他們吃這頓晚飯當迎新？”“不想請了，”沈默遞給薑芃芃勺子，“沒一個省油的燈，你也別為這仨太費神。”

    “哦。”薑芃芃一向是沈默做了決定，自己就甩手不管，便安靜喝湯。沈默看了薑芃芃一會兒，突然道，“有點理解你昨的不爽了。”

    “嗯？”薑芃芃抬頭看沈默，臉頰鼓鼓地嚼著吐司。沈默探身親了一下薑芃芃臉，“多了三個大電燈泡。”薑芃芃捂著臉瞪了沈默一眼，“你也知道有旁人呢。”沈默挑眉笑笑，低頭吃飯。

    第二日，薑芃芃和沈默一邊吃飯一邊分析仍在持續異常的氣。三人陸續來餐廳，趙晴拿出鍋煮水，陳峰問周以楠要不要也吃餛飩，周以楠點點頭，獨自一人坐在餐桌旁等。

    薑芃芃吃完最後一口早飯，看看對麵三人，開口道，“你們過來之前人事部的同事應該跟你們講了，你們的餐費是實習補貼包幹的，一會兒我們去鎮上，你們吃的用的可以列個采購清單給我，給你們一並帶回來。”

    陳峰和趙晴都跑回房間拿了清單出來，周以楠慢條斯理地吃完早飯，起身跟在準備出門的薑芃芃和沈默身後，問道，“我想自己去買東西，可以搭車嗎？”薑芃芃愣了愣，點點頭。

    從試驗區翻過兩道山梁就是鎮子。這種藏於西南山區的鎮大多發展緩慢，這也不例外，整座鎮子最具現代化氣息的建築就是兼具銀行功能的郵局和一座加油站，其他建築都帶著明顯的少數民族風格，街上的行人也多著民族服飾。

    薑芃芃和沈默把周以楠放在商鋪集中的巷口，約好了集合時間，二人便去了榨油坊。油坊是當地白族人開的，采用的還是古製榨油，全靠人力。油坊老板楊一邊給花生黃豆過稱，一邊讓兒子去挨家喊榨油師傅來開工。

    “花生68斤，豆108斤，胡麻需得去董家的磨坊，我這是不做的，”楊在油膩膩的本子上歪歪扭扭記下，抬頭跟沈默講，“花生出油4成多些，豆不到成。要是餅子不要，工錢嘛1斤油5角，要是餅子拿走，工錢就得要1斤元。”

    “黃豆出油率這低，”薑芃芃在沈默身後探頭，“要不我們留著磨豆漿喝吧。”

    “家給你留了磨豆漿的，榨了吧。餅子我們帶走，”沈默示意老板繼續算，“大概多久能好？”

    “總得要兩才行，”楊盤算了一下，“夥子要餅子作啥，養豬才要這個哩。”

    沈默點點頭，“是要養豬，那我後上午過來取，到時候結賬。”

    出了油坊，薑芃芃一臉疑惑地問沈默，“咱們要養豬嗎？”

    沈默牽著薑芃芃朝磨坊走，“我聽村人，村長家剛下了一批豬仔，抓幾頭回來給你養著玩。”

    “我又不研究家畜……”薑芃芃嘟嘟嘴。

    沈默笑笑，沒再做解釋。薑芃芃的夢境有預兆這件事，他們在一起沒多久他就知道了，雖然自己是無神論者，但不止一次的現實經曆印證了薑芃芃的夢。前幾日薑芃芃的夢驚了她自己，也讓沈默心底一沉，自己所見與芃芃所夢疊在一起，讓他不得不更在意那個可怕的猜測。

    回到試驗區，薑芃芃帶著三個實習生參觀了全部區塊，又請村民們幫忙把第十區塊騰了出來給他們三個用。薑芃芃原本打算在第十區塊做水稻實驗，眼下便先給他們用。沈默則請了村民幫忙在氣象站下麵的空地上壘豬圈。

    陳峰三人興奮不已地在第十區塊走來走去。區塊麵積不足1畝，三人均分每人00多平方米，但三等塊誰的麵誰在外麵，卻要商量著辦。

    周以楠率先開口，“我要做實驗必須陽光充沛，我要最外麵那塊。”

    陳峰愣了愣，他方才正想提議抓鬮，被周以楠這一，倒不好開口了。

    “我的實驗也是全日照作物，”趙晴針鋒相對地懟回去，“我也想要最外麵那塊。”

    “拾人牙慧，”周以楠一字一頓地，“別以為我不知道，昨晚你翻了我筆記本。”

    “誰翻你筆記本了！”趙晴尖聲頂回去，倒有幾分色厲內荏。

    陳峰上前攔住二人，“別吵別吵，我們抓鬮吧，抓到哪塊算哪塊。”

    “我不抓鬮，我隻要外麵那塊。”周以楠一副決不妥協的模樣。

    “憑什你想要哪塊就是哪塊！”趙晴被周以楠高高在上的態度徹底激怒，也是一步也不肯退讓。